天氣太熱,吃過午飯,實在是睡不著,靈機一動,就拽出了前一陣子看的《孟子》,這東西比安眠藥好使多了,催眠得又安全又舒服。
朦朦朧朧間,忽然覺得手裡一鬆,儼然就是我在端茶的時候失了手,還撒了面前一個人一身的熱水,接著是拿著棍子的太監衝我走了過來。
闖禍了,我幾乎從床上跳起來,眼睛還沒有睜開,人卻已經撞到了什麼,那東西接觸到面板,很軟,很光滑,應該是絲綢,我眯著眼睛想,是絲綢,沒錯。
只是這絲綢裡面,還包裹著什麼,捏了捏,軟軟的,裡面又硬硬的。
“我是不是該大叫‘非禮’?”一個溫和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是胤禩,我猛然警醒。
眼睛睜開的時候,我看到了自己已經從床上坐起,雙手卻牢牢地抱住了他的手臂,而這個傢伙此時卻已經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我的床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露在外面的雪白的手臂。
就這樣還敢叫非禮,恐怕我叫還合適一點。
我果斷地放手,並且把手臂背到了身後,然後理直氣壯地說:“請問八阿哥,非禮勿視,不知是個什麼意思?”
三十七
他在我的手臂移動的時候,已經有了察覺,卻也沒有調整視線,做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掩飾,依舊直直地看著我,聽到我問,才緩緩地說:“有時候,我覺得聖賢的話還是有道理的,女子無才,也許真的不錯。”
說完這些話的同時,他的頭也抬了起來,烏黑的眼眸在我毫無防備的時候對上了我的,那其中不再是波瀾不驚的湖泊,而是可以隨時幻化出萬千風浪卻又風平浪靜的大海,寬闊、溫柔,讓不小心進入的人輕易地就迷失了方向。
我原本要反駁的話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是看著他,半晌,才氣呼呼地推他,示意他站起來。
“別再躲著我了。”他倒是一如既往的好說話,只是,在站起來的同時,輕輕撂下了這句話。
我臉紅,做的小動作還是被發現了。
他很隨意地環視著屋子的四周,當然也看到了他前些天帶來的御製詩集,早晨我曾經翻了翻,所以它此時正敞開著,放在小桌上。
站在小桌旁,他也低頭去看那本詩集,神色中,有了一絲迷茫,停了一會兒才問我:“皇阿瑪的詩,你看過了,最喜歡哪一篇?”
“皇上的詩,自然都是好的,我每一篇都很喜歡呀。”
其實我沒有說實話,如果是早幾個月看到這詩集,也許我會為“月掩椒宮嘆別離,傷懷始覺夜蟲悲。淚添雨點千行下,情割秋光百慮隨。雁斷衡陽聲已絕,魚沉滄海信難期。繁憂莫解衷腸夢,惆悵銷魂憶昔時。”的情懷迷倒,那是康熙寫給孝懿仁皇后佟佳氏的,不過,在我充分見識到了帝王之愛的今天,我忽然不太相信帝王也有真愛了,所以我更喜歡其中的另外一首。
“對我,你始終不肯說一句實話嗎?” 胤禩悠悠地說,語法上是疑問,語氣上卻是肯定的。
“‘挽弓策馬論英雄,漫卷黃沙破帝宮。文治武功真大略,佩文新譜墨林崇。’你知道嗎?我最喜歡皇阿瑪的這首詩,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就應該像皇阿瑪那樣,成為那樣的人。”他微微閉了閉眼,才接著說道。
我的心卻在這時猛地一動,這就是我喜歡的那另外一首詩,平心而論,這不是我讀過的最有文才和氣勢的詩,但是,從康熙的口中吟出,卻絕對是另一番滋味,沒想到,還有人和我看法相同。
接觸到我看過去的目光,胤禩愣了片刻,才說:“我該回去了,明天,別在躲著了。”他頓了頓,才又說:“還有,我希望,我看到的只是本來的你,就像九弟、十四弟他們看到的你一樣。”
第六章 寂寞暗香那天以後,我照舊當值,只是,不再回避什麼,其實原本我也沒什麼值得迴避的,不就是他拿給我的書太過枯燥,我讀不下去又害怕他問起。最近幾次,他帶給我的書內容已經有了明顯的改進,很多小品文,故事精練,文辭華美,常常害我挑燈夜戰,碧藍每每埋怨我害得她失眠,其實我自己又好到哪裡,晚上用功過甚,白天精神難免不濟,幸好良妃從來不去計較。
不知道為什麼,總是覺得現在的情形有點怪,每天只要胤禩過來,良妃總是要命我端茶倒水、遞點心拿水果,很多時候,他們母子對話也不避諱我。
胤禩的嘴很甜,每天來了,總是要說好些招笑的話來哄母親開心,這下可苦了我了,我愛笑是出了名的,而且還屬於後勁特強那夥的,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