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卻連最簡單的親情也被處理得如此格式化,這樣的生活,有什麼值得眷戀的。
既不當著差使,也懶得站在這裡,瞅準了殿上一個觥籌交錯的間隙,李諳達比了個手勢,我和今夜不必當差的宮女們,便悄悄退了出來。熱鬧看過了,原來,也不過如此。
臨出來的時候,眼光卻還是不爭氣的飄了過去,他在眾阿哥中間,我卻依然能夠一眼便看到,明明距離很遠,明明他們兄弟的服色相同,按照常理,我該多看幾眼才能發現不是嗎?但是,真的只是一眼,只是匆忙的一瞥,我便在人群中找到了他,只是他。
目光微微停留,他正在和一旁的誰說著什麼,雖然正對著我的方向,卻沒有看過來。前面後面都有人,我不能停留,心卻忽然傷悲起來。
是這樣的日子,人本來就很脆弱吧,脆弱到因為這樣的小事,想到很多很多不相干的,像是春末零落於地的花瓣,像是我那隻用舊的枕套,像是……
出來的時候,外面預備燃放的焰火早已準備好了,宮裡的女孩子也一樣是愛玩愛熱鬧的,每天拘著已經難受壞了,難得這樣一個日子,可以稍微自由些,殿前的位置是一會皇上、各宮的主子、阿哥、公主們站的地方,不過其他的邊邊角角,還是可以站的,所以人群很快的便散開了,大家自去找一個一會能看到焰火的位置,平時肅穆的宮廷,難得今天卻也有了歡笑的聲音。
看焰火也曾經是我最喜歡的,絢麗的焰火自然也不是隨時都能看到的,只有重大的節日的夜晚,全城的人幾乎全部從家了走出來,向市中心的集中燃放點聚攏。小時候拉著父母的手,長大了拉著兩個表妹的手,在擁擠的人流中,一路走一路驚歎著,那漫天的花朵,瞬間的璀璨,永遠刻在了腦海深處。這樣的風景,是該有最親最近的人在身邊時,才能體會到各中的快樂的,而此時,不過徒增傷感罷了。
一個人回到屬於自己的屋子,也不點蠟燭,只是摸黑爬到床上,把自己埋在被中,心裡卻孤獨的只想大哭。
不過我終究還是沒有哭,而是一個人坐著,窗子上,一陣陣的紅、紫、綠等等的顏色掠過,焰火已經開始燃放了。新的一年,竟然就這樣來到了。
那一夜,我沒有栓門,直到天明,我從朦朧的睡夢中醒來,才忍不住嘲笑自己,這究竟是在做什麼?明明知道自己等待的,是多麼不現實的夢,為什麼還要放任自己夢下去?難道只因為這個?
攤開手,溫潤的和田白玉安靜的躺在那裡,不必再看,匪石匪席,那四個字,早已經刻在了心底,彷彿還是那一年,正月初一,下了好大的雪,他穿了件簇新的馬褂,上面繡著水天一色的花紋,襯著一件小貂皮的外氅,頭上戴了頂一色的紅絨結頂的暖帽,就那樣的站在門前。
一直以為,愛情會如我夢想中一般火似的轟轟烈烈,卻不曾想過,原來也可以這樣的如水般輕柔,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深陷其中,原來,有關他的點點滴滴,雖然早已是沉年舊事,卻如同剛剛才發生過一般的清晰,沒有刻意的記錄,卻是記憶中揮之不去的影象。
這是,愛情嗎?一個人的心動、心痛,也是愛情嗎茫茫人海,我一眼便認出了你,只是,胤禩,你呢?你能找到我嗎?你找到的,會是我嗎?
這天傍晚,隱隱的胃痛提醒我,一天沒有吃東西了,笑話,民以食為天不是嗎?我怎麼能為了一個男人,而在新年的第一天裡餓肚子呢?這樣的兆頭也不好,要吃飯的,還要吃好的。
在御膳房裡找了些喜歡的食物,用食盒提了,一路往回走,路過圍房時,正想掀簾子進去,卻聽到裡面人正說:“真的啊,八阿哥那樣的好脾氣,要是這位入了府,可不知受不受得了。”
“就是、就是”。
“你們知道什麼,當時皇上一說的時候,八阿哥可是高興的不得了,馬上就離座上前謝了恩呢。”
“真的?”
“那還用說!”
“哎,到底是凌霜格格有福氣,這麼多阿哥里頭,誰不說八阿哥最能幹、脾氣最好……”
“你們這幫丫頭,平日裡說過多少次,不許背地裡說主子的事情,就是不長記性,多咱出了事情,後悔可也遲了,還不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春景的聲音卻在此時忽然傳了出來。
屋子裡明顯靜了一下,雖然立刻就有人說:“好姑姑,這會子,我們也不過悄悄說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吧了,那裡就出了事情,大年下的,別這樣,我們不說也就是了。”
“拿你們沒辦法,反正你們橫豎謹慎著,禍從口出,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