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忽然轉頭,神色不變,但是,眼中卻流露出一種痛,那痛好像針一樣,直接紮在了我的身上。這次是問我,不過我從他的眼中,看出了他其實一個字也不相信。
“是呀,福晉人又溫柔又善良,和奴婢說話也沒有主子的架子,幸好剛剛沒怎麼樣,不然,奴婢可就是死罪了。”我輕快地回答,就如同說剛剛我們不過是一起賞梅而已般的輕鬆。
“十四弟,既然沒怎麼樣,我看弟妹也受了些驚嚇,還是傳個太醫看看穩妥點,咱們也別在雪地裡站著了,走吧。”從來沒覺得九阿哥如此可愛,但這一瞬,我覺得,他人還蠻好。
有點感激地看著他,靜待所有人的離去,沒有熱鬧可看,十阿哥撅著嘴轉身走了,十四阿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卻也只能轉身。
倒是九阿哥,走到我身邊的時候,輕聲說了句:“好樣的,果然沒看錯你。”
心裡警報拉響,這個九阿哥,他想說什麼?看錯,看錯什麼,又沒看錯什麼?
依舊停留了一會兒,不過也沒了看花的興致,緩步往回走,心裡想著今天的事情,後宮還真是個扭曲人性的地方。
轉眼間,儲秀宮就到了,正要進門,卻不妨迎面撞到了一個小太監,還沒看清是誰,那人已經急急地說:“婉然呀婉然,你可回來了,大家要急死了,快,快進來……”
七十五
第十章 風波驟起我一愣,不知這又是在唱哪一齣,只能說:“今天我不當值。”
“我的好姐姐,知道不是你當值,是別的事,”小太監疾行的腳步猛地一頓,回過身來,討好地笑說:“是一件天大的好事,還要恭喜您,今後還要指望您多提拔提拔呢。”
跟在小太監身後,聽了這話,我的心不由得一緊,“天大的好事,指望我提拔”,這話怎麼——倒像是在說我要……飛上枝頭的意思。
繞過影壁,已經看到掌管西六宮的總管太監梁九功正站在院中,我心裡開始隱隱覺得不安,但是眼前卻也只能上前請安。
雖然低著頭,但是卻分明能感覺到那上下打量著自己的目光有著估量的意味。我卻只能等待,等著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結果。
半晌,梁九功開了口:“這就是婉然吧,從明兒起,你就要去乾清宮當差了,現在去給良妃娘娘磕個頭,看看主子有什麼囑咐和吩咐,然後收拾一下,一會兒叫人來帶你過去。”
我只覺得心裡、身上都是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的感覺,只是覺得有些想笑,卻不是心裡高興,而是,似乎只是單純地想要做一個笑的表情而已。
茫然地掀了簾子,碧藍、詠荷都站在屋中,只是距離雖近,一時竟然也看不到他們的神色,見我愣愣的,詠荷微微笑了一聲,拉著我向東邊暖閣裡走,到了門口,才低低地報了聲:“主子,婉然來了。”
見我不動,她忍不住捅了捅我,耳語說:“高興糊塗了?主子還等著要吩咐你幾句呢,就這麼等不及了,真真……”
裡面依舊寂靜無聲,但是我卻豁然驚醒,在外人看來,這御前的差使可是盼都盼不到的好事,我是不是也該裝出個高興的架勢,才對得起大家呢?
安靜地掀了簾子進去,良妃正在案前寫字,只有吟兒站在身旁,屋子裡淡淡地飄著絲沉水香的味道,清馨恬靜,曾經以為,自己可以這樣平平淡淡地待在這裡,原來到頭來竟也不過是大夢一場。
“主子……”我只輕輕吐出這兩個字,便再不能言語了,心裡只剩濃濃的惆悵,從來沒有想過,不知不覺間,對這裡竟然有了如此的依戀,便如同家一般的依戀。
良妃停了筆,輕輕一揮手,吟兒便自退了出去,暖閣裡只留下了我。
上前幾步,扶了她到一旁的暖炕上坐下,感覺上,良妃的手極輕地拍了拍我的。
“婉然。”空氣中,迴盪的依舊是寧靜,就在我幾乎以為她不會說什麼的時候,她卻忽然開了口,“你是個有造化的孩子,不過早知道終究還是這個樣子,當初……你是從我這裡去的,我總是希望你好,往後的日子不比在這裡,時時處處留著小心,得失之間,平常心看待也就是了。”
我深深地點了點頭,平常心,這後宮裡,最難得的就是一顆平常心。自古人們就說伴君如伴虎,在這後宮裡,站得越高,想要的東西就越多,雖然我不是這裡的人,但是以史為鑑,雖不敢說比他們看得清楚,但是也不糊塗就是了,不然當初選秀也不會把自己弄得那麼醜,寧願去掃花園了。
“去吧!”良妃倒像是有些累了,輕輕揚了揚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