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寫了一些對陳吳兩先(生)表示欽仰的話,並且希望兩先生的老節能為中國知識分子之操守立一標準。這次就都不說了。只是仍然深感自己才力薄弱,不足以發兩先生的潛德幽光,茲有愧耳。
專此即頌
秋安
李慎之 1992年中秋夜
看了這封信,我相信,讀者會認為我抄它是應該的。至於那一篇文章,我力勸他發表,現已在《瞭望》1992年第42期上刊出。我勸對陳、吳兩師有意研究瞭解者務必一讀。我認為這是一篇難得的好文章,有見解,有氣勢,有感情,有認識;對兩先生畢生忠於自己的信念,不侮食自矜,不曲學阿世,給予了最高的評價;對兩先生生死全交終生不渝的友誼給予了最高的讚美。文章說:“陳先生的悲劇並不在他的守舊而正在於他的超前,這就是所謂‘先覺有常刑’。”真可以擲地作金石聲!
關於“天人合一”思想的再思考(4)
這就是我認識李慎之的經過,這就是我認識的李慎之。
這“花絮”實在有點太長了。但是,我相信,讀者讀了以後,或許還有人認為,它還應該再長一點。
現在來介紹《中國哲學的精神》。
按照平常的做法,我應當先對本文加以概述,然後選取某些點加以詳細評論,或贊同,或否定,或譽,或毀,個人的看法當然也要提到,於是一篇文章便大功告成。我現在不想這樣辦。我覺得,這樣辦雖符合新八股的規律,然而卻是“可憐無補費精神”。大家不是常說“求同存異”嗎?我想反其道而行之,來一個“求異存同”,並非想標新立異,實不得不爾耳。
說到“求異存同”,我又不得不囉唆幾句。李慎之先生在《守死善道強哉矯》那一篇文章裡引用了古人的話:“朋友,以義合者也。”我認為,這是含義深刻的一句話。但是,什麼叫“義”呢?韓文公說:“行而宜之之謂義。”這仍然是“妻者,齊也”同音相訓的老套。我個人覺得,“義”起碼包含著肝膽相照這樣一層意思,就是說,朋友之間不說假話,要講真實的話。慎之做到了這一點,我現在努力步其後塵。
在這個思想的指導下,我介紹《中國哲學的精神》一文,不談本文,只談《後記》。慎之說:“我過去看到季先生一些短篇論東西文化的文章,總以為他的思想與我大相徑庭。這次看到他的長篇論述,才發覺我們的看法原來高度一致。”(原文頁10,第二欄)這對我無疑是一個極大的鼓舞,給了我極大的安慰。關於“高度一致”的地方,我就不再談了。我現在專談“高度不一致”的地方。
這樣的地方我歸納為以下三點,分別談談我的意見。
一西方科學技術的副作用問題
李慎之先生說:“季先生似乎對西方科學技術的副作用看得多了一點。”可我自己覺得,我看得不是太多,而是太少。關於這個問題,我並不是先知先覺。西方有識之士早已看到了,而且提出了警告。不但今天是這樣,而且在一百多年以前已經有人提出來了。下面介紹鄭敏教授的文章時,我還將談論這個問題,這裡就暫且不談了。
前幾天,我在香山召開的“東方倫理道德與青少年教育國際研討會”上聽到一位女士說,她最近讀了一本外國某專家的書,書中列舉了大量類似我在《新解》中所指出的西方科技產生出來的弊害,有說明,有理論,他最後的結論是:到了21世紀末,人類就到了“末日”,實在讓人驚心動魄。我還沒有像他那樣悲觀,原因大概就是因為我並非科技專家,也非社會學家。我所能看到的並且列舉出來的弊害,並不全面。雖然我在列舉弊害時,往往在最後加上“等等”,甚至兩個“等等”這樣的字樣,看來是胸有成竹,種種弊害羅列心頭,唾手可得,實際上是英雄欺人,是我耍的一種手法。我限於能力,再也列舉不出更多更具體更有力的證據了。
但是,就拿我所能列舉出來的弊害來看,這些都是確確實實存在著的,而且還日益發展蔓延。這絕不是我個人的幻想,而是有目共睹的。可憐當今世界上那些有權勢的能在這方面有所作為的大人物,對這些問題視而不見,懵懵懂懂,如在夢中,仍然在爭名於朝、爭利於市,自我感覺極端良好哩。
慎之在《後記》中又提到:“去年六月討論環境問題的全球首腦會議前夕,有一批當今世界上在各種學科居於領導地位的科學家特地寫信給首腦會議發出呼籲,認為只有發展科學,發展技術,發展經濟,才有可能最後解決環境問題。決不能為保護環境而抑制發展,否則將兩俱無成。我是贊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