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不語,呼吸急促。她內心裡正在進行激烈的鬥爭。她是多麼的想和他一起離開這裡喲!可是她接受了組織上交給她的重要任務……
他伸手握著她的手,困惑不解地望著她:“怎麼,不相信我?”
她搖了下頭。
“去吧,我會永遠對你好的。我對天發誓!”
她內心裡鬥爭激烈,她已經非常鎮定而清醒了:她決不能去,她負有重要的使命——黨的事業!革命成功已經不遠了,就要過上好日子了。但她看他一副急切難耐的神情,又心痛如刀割。她暗暗地咬一下牙,違心地說:
“我對美國十分害怕,那裡是資本主義制度,人吃人,很黑暗……”
他微微笑一下:“你也不要輕信一些宣傳,其實美國是很*、很發達、很文明的社會。”
“你別給我吹這些。帝國主義沒好貨。”
“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些。我們不涉及政治問題吧。你跟我去,我們一起幹我們自己的事業……”他緊緊地握著她的手,異常誠懇而急切。
她深知他是一番好心,不覺有些自責,改口說道:“我,主要是,不懂英語。”
“我讓你上華人英語補習學校。我負責一切給你安排得好好的。你就相信我一回吧!”他的淚水又湧出來了,“我求你了……”
她的胸部急劇地起伏著,眼裡淚水盈盈,沒有回話。
這時他忽地將中指放進嘴裡“啪”的一聲咬破了,頓時血流如注。她一下子驚呆了。接著他掀開她的外衣,瘋了似地用中指在她雪白的襯衫上飛快地寫起來——
她懵了,不知所措。當她看清了襯衫上鮮紅的血書——“我愛你,永遠!永遠!”時,她不顧一切地緊緊抱住了他:“我也永遠永遠愛你!”不禁淚如雨下,“我要將最珍貴的……獻給你……”
六 熱血丹心為誰拋灑
六 熱血丹心為誰拋灑 1
1
第二天,當一架飛機從機場上徐徐升起,隆隆騰空,有一位女子站在遠離機場的一棵樹下,抱著樹杆失聲痛哭。她竟然連送送心上人也不可能!當飛機穿雲破霧飛向遠方,漸漸消失時,她怎麼也站立不住,癱軟到樹下,然而那隻手仍向天空揮著……這女子就是李蓮花。她知道她刻骨銘心的戀人就坐在這架遠去的飛機上,然而她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回來,她彷彿覺得他永遠地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她的心碎了,肝腸寸斷……
飛機上的王永耀一邊用手巾擦著淚,一邊透過窗玻璃向下凝望——他多麼想看見她!很快,他真地看見了一棵樹下站著一位女子,是她!他認識她穿的那件衣服。這是一件水紅色春裝。他想這肯定是她有意識穿上這件衣服,讓他看見。接著他就看見她癱軟到樹下不動了,只有那手向他揮著……這時他的淚水如一股熱潮噴出眼眶。他連忙擦乾眼淚望去,然而他只看見了一片隱約的茫茫大地,只感到一片空濛……
這時,要是飛機能夠返回,他一定再也不會登上這遠去的航程了。他可以不要一切,只要能回到她的懷抱。然而她在哪裡?他將去何方?他什麼時候能夠回來?這時他又想起離開他的母親,不禁失聲痛哭。好久,他在心裡喊道:蓮花,我會回來的,你等著!
1949年的春天就要在轟轟烈烈的內戰中驚惶地走過去。國民黨已經基本上只剩下長江以南的地盤,呈現在風雨飄搖之中,惶惶不安。許多資本家都已收拾金銀細軟,遷徙異地他鄉。
在王生福妻子去世一月半、王永耀剛剛起程去美國的第二天,王生福正式向李蓮花攤牌了:他要正式娶她!
李蓮花聽了當即猶如五雷轟頂,愣在那裡什麼也說不出。但她馬上想到黨交給自己的使命。組織上已明確指示:形勢發展很快,解放軍就要打過長江了,要進一步蒐集情報,密切注視王氏家族的動態……
於是她馬上微笑著說:“謝謝董事長的厚愛。我一個出身卑微的女子,從沒想過高攀,這太突然了,我有些驚慌,請讓我考慮一下,同時與父母商量商量再回答您,您看好嗎?”她說得很委婉,很誠實。
王生福有點驚異,懇切地說:“難道你看不出我早已對你痴情的深愛?”
她這時故意顯得吃驚而羞怯,孩子似地說:“我只感到您對我充滿一個長輩的慈愛和關心,從沒去感覺其他的什麼……”說著微微低下羞怯的臉。
王生福聽了這些話語,一時無言以對。心想她考慮問題倒很妥帖,說話在理,心裡對她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