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凰熙突然在這一刻知道父親是指望不上了,他這一輩子到死都是這個樣子,也難怪前一世他登基當了皇帝,朝政依然把持在梁家的手中,而他最後卻是被迫自盡在金鑾殿上,所以此時她咬牙低問。
“王祖業……”李盛基面對這突然一如母親那般強勢起來的女兒時,一時錯覺,似乎看到母親正在斥責他,在這麼些年折磨下對母親更為畏懼的心理冒出了頭,立刻就將答案道出。
李凰熙一聽到這名字,迅速想起此人的背景,梁博森最寵的側室夫人姚氏的表弟,湖州太守,她還當是什麼人在幫助父王,初時的目標鎖定在目前在湖州巡視的御史大夫藍耀宗,只因不確定才會前來找父王問詢,哪曾想卻是這個性好漁色的王祖業?
一知道是這個人,她就止不住地想要搖醒父王,但時間不等人,母妃已經去了有好些個時辰了,不能再拖了,遂站起朝她那個窩囊至極的父親想要罵一句的,最後卻只是恨鐵不成鋼地道,“父王,您真的是糊塗,王祖業那人除了好色外沒其他的本事,您怎麼還……”最後實在說不出口,嘆息一聲後急忙轉身掀簾子出去。
正在心裡天人交戰的李盛基聽到門簾響動,意識在這一刻回籠,妻子雖好,但湖州這塊地兒他是厭惡透頂,想要回建京的心佔了上風,忙大聲喝住意欲走出書房的女兒,“回來。”
李凰熙回頭看著父親,咬牙道:“父王,您不去救母妃,那就我去。”
“現在去也來不及了,凰熙,回屋去,這件事你不要管。”李盛基這一刻又恢復了常態,那種懦弱的心理頓時又壓到心底下去,沒有什麼比回建京更重要了,對,就算是撫芳也不能與之相提並論,他握緊拳頭道。
李凰熙的雙眼幾乎要噴火地看著父親,這一刻他的面容是那般的醜陋,這一刻她為母親不值,名滿京城的第一美人卻配給了這樣一個男人,但衝動成不了大事,她努力地壓下心底怒火,轉身挺直只到父親胸前的身板道:“父王,如果我告訴您即使不用犧牲母妃也能回建京呢?”
李盛基瞪大眼睛看著這女兒,彷彿第一次認識她一般,此時的陽光正有一縷照射進來,而她的身影映在陽光中,看起來是那樣的聖潔,他的眉頭不禁蹙起來,“你有法子能讓我回建京?要知道你皇祖母只怕早已不記得還有我這個皇子?”這就是他為什麼會答應王祖業那人渣的原因,要找個人提醒一下母后,他還活著的事實。
李凰熙笑了笑,“父王,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您,到了年底必定會有從建京來宣父王回朝的旨意,皇祖母是不可能忘了父王的,尤其是叔父的身子每況愈下。國不可一日無君,大伯父在太子位上就去世了,皇上叔父卻是自幼身子贏弱,至今除了一女並無子,二叔父與父王您就成為了皇祖母心目中下一任帝君的最佳人選。”
李盛基聽得眼睛一眯,他沒有女兒想得深入,對於當不當皇帝他並不在意,只要能回京做個太平王爺就是他的最高目標,頓時嗤之以鼻道:“那不過是你的臆想而已,凰熙,你母妃之事你還是少管為妙……”
“父王,女兒還沒有說完。”李凰熙突然笑得神密地走近父親,忽而抬頭看著他神密道:“父王,您猜猜女兒如何得知您盤算的這些個事情?”
女兒不提,李盛基差點就忘了,她是從何得知自己這些個荒唐事的?
李凰熙也不跟他繞圈圈,揭開謎底道:“那是已故的皇祖父託夢給女兒的。”說到這裡,她的眼神一黯,心中朝那位已故的老人家道聲罪,萬不得已只能借他老人家的名號一用,表情突然哀悽道:“父王知道皇祖父生前最寵愛的是凰熙吧?就連女兒這名字也是他老人家取的。他對女兒說,必定會託夢給皇祖母,讓她下旨宣父王回京,讓父王與凰熙都不用再吃苦。”
她這也不算是胡謅,記得上一世時來宣旨意的公公是這樣說的,“太后娘娘夜夢先皇,提及忠王,醒後即淚溼於襟,故而更為想念忠王,遂下旨宣忠王回京團聚,以告先皇在天之靈,太后娘娘也可安心。”
李盛基聽到女兒的話,一時間怔住了,父親真的在天之靈都還記掛著他?所以他做的荒唐事他老人家都知道?想到自己這些年的悲屈處,再想到父親在世時自己過的榮寵的生活,遂流淚跪地道:“父皇,兒臣不孝啊,累您老人家在天之靈還要憂心兒臣,兒臣愧對您,愧對列祖列宗啊……”
李凰熙看到父親這姿態,就知道他已是信她所言,心中遂鬆了一口氣,正準備不去管父親的悲愴悔恨,眼角卻瞄到開著的窗外有人影閃動,遂眼一眯,氣勢大盛地喝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