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這個是非地,”伸手摸了摸腹中的胎兒,“還記得你問過我如果他坦承我會如何的話嗎?我想了又想,如果他一開始向我坦承,雖然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也如現在這般因為他的瞞騙而一時激動刺傷他,但是……”
但是至少我們尚有迴旋的餘地。
懷恩與她相識了這麼久,豈會聽不出她話裡表達的意思?他怔愣地在四周看了看,屋子裡的侍女都極其陌生,這次凰熙出京帶來的夏風死在了那天的畫舫上,他的眸子痛苦地一閉。
良久,他再看向她,聽到自己堅定的聲音,“不,這個時候我不會走。”他不能一走了之,留下這個爛攤子讓她獨自承受。
李凰熙見勸他不聽,疲憊地說了一句,“隨你。”然後她閉眼假寐。
已經過了這麼一段時日,被子裡面早沒有了他的氣息,可她仍是深深一聞,那上面只有濃濃的藥香,她微不可聞地深深嘆息一聲,手掌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那兒尚有他與她的孩子,也許這是她對他最後的一點點念想了。
她感覺到眼裡一片苦澀,想著他曾經對她的好,也想著他對她的欺騙,以往相處的點點滴滴都匯聚在心頭。
只是人活於世,除了愛情尚有家國,除了愛情尚有一種東西叫責任,除了愛情還有一種東西叫做身不由己……
在她似乎就要進入夢鄉可以暫避現實的時候,聽到懷恩幽幽地道:“凰熙,我知道你捨不得這孩子,但是為了你的身體著想,聽我一句勸,還是將胎兒落下吧……”這是口孽了,他在心中念著佛經,出家人不能犯殺戒,他這樣做與殺人何異?但為了她能活著他只能如此勸她,他願替她承擔這樣的罪孽。
就在他心底苦澀的時候,聽到她堅定的聲音,“不,它是我的孩子,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放棄它。”
他就知道她執拗的性格必定會這麼說,看著她閉上的眼睛半晌,只能獨個兒乾著急。
沒過兩天,理親王李茴就趕到了雲州,隨之而來還有當朝太子李芫。
李芫一到達長姐暫住的府邸,沒讓人通報就闖進了長姐的臥室,一見面即發難道:“大姐,你怎麼能讓他逃了?這樣一個危險的人物你居然沒能看好他,大姐,你到底怎麼了?還是說你念著與他的夫妻之情就一切都不顧,我就知道,你會心軟捨不得殺他……”
李凰熙吹了吹藥碗上的熱氣,眸子微斜地看了眼她那一到來只顧著嘮叨抓人的親弟弟,由頭到尾,他都沒有過問一聲他這個長姐的身體,她的心底不禁感到一片寒涼,十二歲的太子果然不再是她能再當孩子來看。
李茴的目光很快落在李凰熙的身上,看到她瘦得不成樣子的臉龐,心底一震,隨之而來的心痛,正想問她的身子的狀況,可太子仍在那兒不依不饒地發著牢騷,怪責李凰熙沒有盡到大齊公主的責任,讓那麼重要的敵國皇子逃走了。他的臉色愈加難看,若這事不是牽扯到李凰熙,他必定會忍下太子的行為,畢竟這孩子的疑心不是一般重。
“夠了,太子殿下,一路趕來雲州,你不是知道凰熙已經盡力追捕他了嗎?他那人是有本事的,你大姐抓不到他很正常……”
太子狠狠地看向李茴,他說話如何有他插話的餘地,臉上寒氣一片地道:“理親王,注意你的措詞,出京時父皇已經有旨,此案由孤主理,你不過是從旁協理而已……”
李茴忍無可忍,一路出京,他才知道李芫的個性比自己想象中要陰狠許多,手中的拳頭不由得緊握,真想一拳頭揮過去,哪管他是不是弟弟?可在看到妹妹暗中搖了搖頭,他惟有忍下這一肚子火。
只見李凰熙清冷的眸子看向她的親弟弟,“芫弟,你現在是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身上嘍?你是怕我沒死,還要將我氣上一氣才能寬心?這事件父皇已經知曉,難道箇中進展你會不明瞭?”
看到大姐眯起來的眸子,李芫在她的積威下已久,到底沒敢當著她的臉發太子脾氣,只能收斂一些道:“大姐,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父皇也沒打算聲張駙馬是敵國皇子的事實,這畢竟是大齊的恥辱,只是朝中幾位重臣都知曉,父皇也不好辦啊,不就是怕你婦人之仁嘛,所以才讓我出京來幫你。”
“既然是相幫,那就說點有建設性的話語,別再那兒嘮嘮叨叨。”李凰熙板著臉道,隨即就低頭喝起碗中的藥。
李芫看了眼長姐那極差的臉色,看來傳給他的密報沒有錯,長姐的身體已經到了極差的邊緣,他的心中擔心之餘不禁暗暗有幾分慶幸,但臉上卻滿是憂慮道:“大姐還是安心養病吧,你這身子已經差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