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光問她:“你能肯定?”
小英點了點頭,眼圈微微有些發紅:“十六姨生前都是婢子服侍梳洗。”
生前?
這個用詞讓我心裡又是一跳:“她……亡故了?”
小英看了看陳闖,臉上露出畏懼的神色。我不悅的看向陳闖,陳闖立刻賠著笑臉說:“十六姨生了急病,和我家老堡主……合葬了。”
我心裡不禁咚的一跳。老堡主前腳死,她緊跟著也病死了。事情聽起來,好象沒有那麼簡單吧?我看看面色驚異的羅光,看樣子他和我想的是一樣,只不過,目前最重要的還不是這個。
我咳嗽了兩聲,轉頭問小英:“你既然一直服侍十六姨,你可知道十六姨身上有什麼胎記之類的?”
小英想了想,說:“十六姨的後心處有一塊蝴蝶形的胎記。”
我點了點頭。腦海裡不期然又閃過李橋眼角的那兩道淚痕,忽然之間所有的事情就這麼真相大白了,心裡反而沉甸甸的。羅光和我對視一眼,目光中微微有些迷惑。他沒有看過仵作的驗屍報告,否則,此刻他也已經猜到謎底了。
我抬眼看向陳闖,語氣也不知不覺的冷淡了起來:“陳管事,我們想請這位姑娘去一趟中京,協助刑部辨認一具屍首。”
陳闖眼神一跳,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眼神不自覺的瞟向小英,似乎頗為躊躇。
就在陳闖猶豫的工夫,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喧譁,期間還夾雜著不少人的大呼小叫。本來天地之間一團寧靜的氣氛,突然之間就象開了鍋一樣。
陳闖拍案而起,怒喝一聲:“來人?!”
四十一
陳闖一聲大喝,人果然來了,只不過是連滾帶爬進來的。這個看上去只是尋常家丁的人一見陳闖立刻喊了起來:“大管事,那匹馬……那匹馬……”
不等他說完我已經竄了出去,因為我已經聽見了愛你一萬年那又是憤怒又是急噪的長嘶。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一定有什麼人去招惹它了,否則它會一直乖乖的呆在馬廄裡等著我出現。我沿著來路還沒有跑出庭院,耳邊大黑馬的嘶叫已經轉為淒厲了,我連忙打了一聲呼哨,示意它我就在附近。
愛你一萬年又發出一聲長長的嘶鳴,象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迅速的朝我這邊靠攏。我剛剛竄出庭院的月亮門,已經看到我的寶貝馬兒正朝我這邊跑過來,在它身後,跟著一群氣勢洶洶的家將,手拿都拿著繩索之類的東西,有幾個還舉著兵器。我四下裡看看,只有花壇裡鋪著色彩斑斕的碎石。
我抓了一把碎石子朝他們打了過去,淅瀝嘩啦的一陣響,然後唉呦唉呦的叫聲響成了一片。我知道自己在氣頭上動手向來沒有深淺,他們的呻吟也讓我驚覺下手似乎重了,但是一大群人欺負一隻不會說話的動物,還是讓我感到十分的憤怒。我來不及理會這些仗勢欺人的奴才,先伸手摟住了我的寶貝。
愛你一萬年還處於十分激動的狀態之中,用它的大腦袋一個勁的蹭我的脖子,煩躁的甩著尾巴,不停的跺腳。我撫摸著它的脖子安慰它,餵它吃口袋裡的桂花糖,想讓它快些平靜下來。
陳闖和羅光等人也跟了出來,看見陳闖,我的火氣就不打一處來,我指了指滿地呻吟的那些家丁,對他說:“風雲堡的待客之道,果然與眾不同。”
陳闖看看我的大黑馬,再看看那些躺在地上的家丁,表情顯得有點尷尬,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的目光從我的肩頭越過,落在我身後的某個點上,神色一凜,突然露出十分畏懼的表情。我回過頭,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一群家將正朝這邊走過來,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男人揹負著雙手走在最前面,如同羊群裡混進來了一隻長頸鹿般顯眼。
長頸鹿正用他奇異的眼眸冷冷的注視著我。
視線交錯的瞬間,我的腦海裡浮現出來的第一個想法是:這大概是個中美混血兒。第二個想法是:他應該是焰天國和檬國的混血兒。而且從眼睛的色澤來看,他的母親一定是血統純正的檬國女子。
這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身姿挺拔。膚色是少見的膩白,一雙漂亮的綠眼睛在正午的陽光下散發著璀璨卻又極其冷冽的光彩,象兩顆名貴的祖母綠。烏黑的頭髮上很隨意的束著一支碧綠色的簪子,顏色象他的眼睛。出現在他身上的顏色都如此的純粹,交匯在起,給人一種十分奇異的冷豔感覺。
這容顏冷豔的男子穿過人群,慢慢的踱到了我們面前,上上下下打量著我和羅光,然後目光一斜,看向陳闖。
陳闖畢恭畢敬的垂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