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韶衝我微微一笑,也趕緊跟了上去。
剛才因為遇到韓盛而在心裡激起的不安不知不覺就煙消雲散了。我在宮門外站了一會兒,決定還是先去找羅進。
羅進聽了我敘述,卻只是微微搖了搖頭:“西夏,私採金礦的案子皇帝已經下旨轉交內廷來處理了。你我都無權再過問。”
按照焰天族的慣例,只有涉及後宮的案子才會交給內廷,由皇帝陛下的一組親信來處理。疑犯昌平雖然身份高貴,但也不能算是皇族啊。
看到我疑惑的表情,羅進只是搖了搖頭:“我見過太傅了。他說,朝中恐怕要起大風波了。聽他的意思,恐怕皇帝陛下已經有了決斷。旨意就在這幾天了。”
我心裡也是咚的一跳。
又聽羅進喃喃自語說:“韓盛?這個人可不簡單啊……”
“他跟左丞相韓高是否同族?”我好奇的問他。
羅進卻搖了搖頭:“韓盛當年本是顯親王的家將,後來在刑部的武試中打敗了武狀元,由二王爺舉薦進了兵部。據說一身武藝十分了得……”
我的腦袋又開始嗡嗡作響,韓盛是顯親王的家將,那他在中京的所作所為究竟會不會牽連到遠在並洲的顯親王?我的腦海裡浮現出明瑞爽朗的笑臉,心裡象壓了一塊大石頭似的,有點喘不過氣來。我感覺自己象一個釣魚的人,安坐在自己熟悉的池塘邊,放下了自己熟悉的魚餌,但是卻釣上來一串自己完全不認識的怪物。
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了。
因為韓盛的事,從刑部衙門出來,我多少有些心神不定。
回到家之後,老爹聽說舞秀讓我把玉佩還給太傅,也不知道是生她的氣,還是生我的氣,也沉下了一張臉。這事鬧得我也心煩意亂,暗中發誓再見到那個白鬍子的怪老頭,一定要讓他吃點苦頭。
就這麼心煩意亂的一直到了晚上,偷偷溜出來爬上了我家院外的那棵大叢樹,心情才慢慢的平靜下來。我記得原來看過的電影裡,約會的時候都是男士抓耳撓腮的等著女主角出現,怎麼到我這裡正好反過來呢,幾乎每次都是我等他……
頭頂的枝葉一陣沙沙響,明韶彷彿一隻從高處竄下來搶食物的猴子一樣,落在我面前的橫枝上。
“等久了?”他的眼睛在稀疏的光影裡波光閃動,聲音裡更是透露出讓人無法抵抗的溫柔。我就知道他會使這一招,先把我迷暈,然後讓我無法追究他總是遲到的事實……
還沒等我想出對策,這雙溫暖而有力的手臂已經把我擁進了他的懷裡。我的腦袋又開始昏昏沉沉的,彷彿什麼也不能想了。他的懷抱裡散發著讓我沉迷的氣息,好象是我千百年前就築在這裡的一個巢,再熟悉不過,再安心不過。
明韶把我的手拉到他的唇邊,在掌心裡印上了一個輕吻:“你知道舅舅怎麼說你?”
我懶洋洋的搖搖頭。心裡想的是:怎麼說都行,反正我也不是嫁給他。
明韶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發出了一聲輕笑:“他說你腦後有反骨。”
我不禁一愣。這倒是我萬萬想不到的一句評語。我不禁問他:“沒說別的?”
明韶又笑了:“有啊,舅舅還說你生錯了人家。”
我好奇心大起,這位楚元帥倒是個很有意思的人。我問他:“那楚元帥有沒有說我應該生在誰家?”
明韶似乎覺得這些話很有趣,笑嘻嘻的說:“當然是生在他家嘍。他說你天生不適合官場,最適合你的地方是——戰場。”
我又是一愣。他這麼說是因為我的功夫好嗎?可是我的理想就是做個執法先鋒啊。行軍打仗我是一竅不通。再說,上戰場恐怕比我當捕快還要困難吧,畢竟軍隊是很排斥女性的。即使是元帥本人出征的時候,也不可以帶家眷……
明韶輕撫我的頭髮,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嘆息:“我已經跟明瑞打過招呼了,你有什麼事,他可以幫上忙的話,你儘管去找他。”
一提到明瑞,我的心又是咚的一跳:“明瑞,他怎麼不跟你們一起出徵?”
明韶沉默了片刻,才緩緩的說:“他……其實是皇帝扣在手心裡的人質。當然不會讓他離開。”
我怔怔的望著明韶的臉,這又是一個出乎我意料的答案。明韶的語調裡透出一絲難以言喻的傷感,“九王叔當年不知道為了什麼事被貶回了自己的封地,明瑞卻被留了下來,一直寄養在我家。沒有皇帝的手諭,他不能離開中京。長這麼大,也只有上個月九王叔病重,皇帝才批准他回了一趟並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