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而一口氣說下來,還沒有說完,黃堂大叫一聲,突然雙膝一曲,竟然向著黃而直挺挺地跪了下來。
這一下變化,令黃而不知所措至於極點。他先是雙手亂揮,接著,他也“咚”地一聲,跪了下來,變成兄弟二人,相對而跪。
這時候,黃堂臉上肌肉抽搐,神情痛苦之極,突然之間,淚如雨下。
他一面哭,一面道:“我是孃的兒子、你的哥哥,我們是至親骨肉,心連心、血連血的親人,說什麼我也不會害你們……”
他說到這裡,已經是泣不成聲,整個人都在發抖。黃而撲向前去,抱住了他,也號啕痛哭了起來,叫道:“不會,你當然不會害我們!”
在這種情形下,我和白素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要是我們再和黃堂唱反調,那就變成挑撥他們兄弟間的感情了。所以,我們只好在一旁看著。
紅綾看到這種情形,大是奇怪。
她向二人走去,白素連忙過去把她拉住。紅綾問道:“他們怎麼啦?”
白素搖頭:“現在還不明白 ”
她正在這樣說著,那邊黃堂也又開了口:“你現在不明白,日後你們一定會知道。我最近出了事,又要為這事情瞞著你們,終日提心吊膽,唯恐被娘打聽到白老大的訊息,這日子豈是人過的,你要是再逼我,我死在你面前算了!”
黃而痛哭失聲,他大哭的情形,我們曾經領教過,不過這一次比上次更甚。他是性情中人,黃堂的話,也確實令人聽了心酸,所以兩人這一抱頭痛哭,看來一時之間難以停止。
我心中的懷疑愈來愈甚,不知道有多少問題想問,可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如何開口?
我焦躁起來,想走過去把他們拉開,白素向我做了一個手勢,示意我稍安毋躁,我也就強忍了下來。這時候,我思緒很紊亂,許多問題堆在一起,理不出一個頭緒來。
白素也眉心打結,顯然她也弄不懂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兩人哭了好一會,黃而啞著聲說:“不逼你,不逼,我們回去吧。就只當什麼也沒有聽說過。”
事情忽然發展到了這一地步,雖然可以理解,但是我卻不能接受。
我大聲道:“不能這樣!”
黃堂陡然站起身來,他可能是跪得太久了,起得又急,以致站立不穩,幾乎又摔倒在地,黃而連忙把他扶好。
黃堂伸手指著我,厲聲道:“衛斯理!你少管點閒事!你也積一點德,不為你自己,也為你女兒!”
這話,說得嚴重之極。我也不禁勃然變色:“好!我做了些什麼,竟然要禍延三代?”
黃堂立刻回答:“你手伸得太長,管得太寬!”
白素大為不平:“是令堂要找我父親,你可得弄清楚。”
黃堂大聲道:“不找了!不找了!再也不找了!”
本來,我心中對他大有歉意,不過這時,已大大減少。我冷笑道:“你說了不算,我看要令堂說了才算!”
情形到了這一地步,可以算是已經反了臉。這時,反倒是黃而出來打圓場,他向我和白素打拱作揖:“大家少說一句,幹嘛像小孩子一樣,吵起架來了。”
我又好氣又好笑,他自己行為幼稚,反倒說我們像小孩子。我很感嘆,因為我和黃堂,雖然不是莫逆之交,總也算是朋友,現在鬧成這樣子,當真無趣得很。
這時,黃堂拉著黃而向外走,我心灰意冷,揮了揮手,意思是:要走,就走吧!
兩人很快就出了門口,門外傳來跑車的轟鳴聲,轉眼遠去。
他們走了之後,我覺得十分疲倦,頹然坐下,不作一聲。紅綾很善解人意,滿滿地倒了一杯酒給我。
我連喝了三大口,才吁了一口氣:“好沒來由,莫名其妙惹了一身氣!”
白素揚了揚眉:“也不算沒來由,至少和爸有關。”
我欠了欠身:“你看,他們的母親是什麼名堂?”
白素沒有回答,只是道:“我們先把事情組織一下,才能理出一個頭緒來。”
我想了一想,事情其實也不很複雜。關鍵是黃堂的母親和弟弟:這兩人好像一直居住在很少有人的地方 黃堂曾用“不吃人間煙火”來形容。這一點,從黃而的舉止行為上可以看得出來。
不過,他們的母親的情形卻又有所不同。
假設黃而和他母親是隱居者,那麼,這位老夫人在隱居之前,一定不是一個普通人 黃而曾用很多聽起來頗為古怪的話,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