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拉著他的手晃了兩下,嬌嗔道:“爹,今天你多吃兩碗,明明說好昨天要趕回來的,害的我們和娘苦等了一夜。”
“行,爹聽說你的。昨天有急事拖住了,我今天不是一早趕過來麼,就怕你等急了。”
男孩接著道:“爹,我們跟娘好不容易才出來一趟,您一定要好好帶我們玩玩。”
“好!你們想去哪爹都陪你們。”
“莊主,快快請坐。”中年留須掌櫃從豆腐鋪趕了過來,忙將發亮的凳子再抹了一次。
“謝謝。”男子帶著兩個小孩坐下,剛好跟詩畫背對著背。
詩畫身子一震,凳子不穩,差點摔在地上。這個聲音,曾伴了她四年。他曾在絕望中拯救過她,帶著她一步步走來。從飢餓到富貴,從貧窮到幸福。他曾承諾,讓她的豆腐店開遍全天音;他們有過肌膚之親,有過婚約。
可是,他現在成了別人的爹,別人的夫君。
他本就是別人的爹,別人的夫,是她一直自欺欺人,給自己一個美麗的泡沫。她編織了一個美夢,沉醉其中。現在夢碎了,他有兒有女有妻子。
晶瑩的淚珠,一滴滴掉了下來,落在碗裡,和著豆腐花。
歡笑一聲聲響起,暖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寵溺。詩畫聽不清對面的人講了什麼,只知道一家其樂融融。
身子顫慄著站了起來,無意中碰到了凳子。凳子“呯”的一聲巨響,倒了下去,嚇怔了一屋的食客。她抹了把眼淚,狼狽地衝了出去,淚灑落半空。
“哎……這位姑娘,你不能吃白食啊……”夥計追了出去,朝詩畫大嚷著。
他怎麼這麼倒黴,第一份工,第一天干活,就被人吃了霸王餐,還就這麼巧,老闆也在場。他會不會罵他,再趕他出去?小二無奈的看了眼消失在人潮中的女子,她跑的還真是快,一眨眼就不見了。想追是追不回來了……
女孩一見有人在自家鋪子裡頭吃了霸王餐,撇嘴生怒道:“爹,哪個人這麼大膽,竟敢跑到我們這來吃霸王餐?”
男子回頭向門邊淡望,早沒了吃霸餐的身影,反倒是門邊的夥計臉色蒼白,見自己望他,嚇的冷汗都出來。
“老闆,小的……小的沒將人看好,對不起……”夥計低頭諾諾道。老闆該不會要他賠吧,一碗豆腐花貴過他一天的工錢,他身分文,哪賠的起來。
男子衝夥計笑道:“你先去忙吧,那人估計是餓了,不礙事,一碗豆腐花而已,別放在心上。”
“謝謝老闆。”夥計感動的兩眼眶發紅。老闆發話了,他得救了。剛才掌櫃的在一旁拿銅鈴大的眼珠子直瞪著他,嚇的他魂都沒了。老闆是好人,他以後一定盡力盡力,為他當牛作馬。
詩畫跌跌撞撞的衝了出去,她一直跑,一直跑,撞到了不少人,不少物,惹來一路罵聲。
風,幹了淚,身體撞上一堵堅硬的牆。手,被人緊緊拽住,她抬頭一望,是神情嚴肅的蕭山。他不發一言,拖住她就走。
他拖著她往回走,詩畫慌了,奮力掙扎,卻動彈不得一分。她拼命推他,慌亂中咬了他一口,腳踢著他,讓他鬆手。
“放手!”聲音帶了哀求。
蕭山不發一言將她拉到無人街角,詩畫用力甩開他的手,一道勒痕出現在手腕。
“你不問清楚嗎?”怒氣難掩。
“問什麼?”
“問為什麼會這樣?”
“真相就是這樣的!”
“他既然能為你,將豆坊開遍全天音,你有何不敢問的!”
“我憑什麼問!”詩畫朝著蕭山怒吼,雙眼通紅:“我有什麼資格問?從一開始就是假的,他失憶了,我騙他,成了他的未婚妻。現在他恢復記憶了,根本就沒有為什麼?”
“……”
“……沒有為什麼?一直就是那樣的,就是那樣的……”無助的身子順著牆壁滑下,喃喃自語著。
蕭山無言以對,恨恨地捶了幾拳,血崩了出來,順著牆淌下。如果當年沒發生那件事,說不定葉雲跟她,已兒女成群。他一直以為,只要將她帶出來,交回到葉雲手上,她就會重獲幸福。可是一切都變了,來不及了嗎?
一蹲一站,在無人問喧的街角,獨自神傷。
“蕭山,我們回桃塢吧?”詩畫站了起來,見蕭山手上乾涸的鮮血,愕然了一下,接著道:“有些事,不關的你事。一直是我自欺欺人,今天的一切,遲早都會來的。”
她掏出手帕,幫他包紮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