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經模糊,可那個星空下的笑容卻一直提醒著她,提醒著她許下的諾言。
當她第一次從書籍中明白,原來女子送男子繡鞋是私定終身的意思,她心跳得快要蹦出胸膛,明明四周沒有人,她卻立即把書冊合攏,好似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那一天,整日都精神恍惚,似愁似喜。晚上也睡不著覺,只能跑到屋頂上去看星星。
天上璀璨的星光,一如那個夜晚,他暗沉如黑夜的眼睛中透出的點點光芒。
在那個瞬間,她才真正明白他當日所說的話:“我收下了。雲歌,你也一定要記住!”
他收下了,他已經給了他的承諾。
雲歌回憶著和陵哥哥相處的一點一滴,她從小到大唯一的朋友。
躺在璀璨的星河下,想著長安城內的陵哥哥此時也可以看到這片星空,雲歌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覺得他此時肯定也在望著漫天星斗,既靜靜回憶著他們之間的約定,又期許著重逢之日的喜悅。
她心中的愁思漸去,一種很難言喻的欣喜漸增。
躺在屋頂,對著天上的星星輕聲說:“我記著呢!滿天的星星都見證了我的諾言,我可不敢忘記。”
從此後,雲歌有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獨自一人時,會不自禁地偷偷笑出來;怕冷清,喜熱鬧的她突然愛上了獨處,常常一個人能望著星空發半夜的呆;會在聽到頑童笑唱“娶媳婦,穿紅衣”時,臉驀然變紅;還不願意再穿任何紅色的衣服,因為她暗暗覺得這個顏色是在某一天要穿給一個人看的。
她一直計劃著何時去找陵哥哥,本來還犯愁怎麼和爹孃說去長安才能不引起他們的疑心,沒有想到爹孃竟然想給她定親,既然爹孃都不想再留著她了,那她索性就離家出走,正好去長安見陵哥哥。
不過沒有了發繩信物,不知道能否找到陵哥哥?見了陵哥哥,又該怎麼解釋呢?說他給自己的東西被孃親沒收了?
……
雲歌心中暗歎一聲,先不要想這些,等到了長安再說吧!總會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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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東行,雲歌心中暗贊,難怪大漢會被讚譽為天朝,市井繁華確非一般國家可比,新奇的玩藝也比比皆是。
但云歌自小見過無數珍玩異寶,父母兄長都是不繫於外物的人,所以再珍罕希奇的東西,她也頂多就是多看一眼,於她而言都是身外之物。一路最留心的倒是最日常的吃。但凡聽到哪個飯莊酒店的東西好吃,必定要去嘗一嘗。
唉!爹爹、孃親、哥哥都不要她了,她幹嗎還要為了他們學做菜呢?
雖然心中滿是鬱悶,可自小到大的習慣哪裡那麼容易說改就改?
雲歌仍然禁不住每到一地方就一個個酒樓跑著。
遇見上好的調味料也總是忍不住買一點揣在身上。
滿心哀怨中,會紅著臉暗想,不做給三哥吃,可以做給陵哥哥吃。
因為心中煩悶,她常扮了乞丐行路,既是存了好玩的心思,也是因為心中難過,存了和父母賭氣的心思。只覺得自己越是落魄邋遢,似乎越能讓父母難受,也才越能緩解自己心中的難受。
雲歌出門時,還是天寒地凍。一路遊玩到長安城時,已經是春暖花開的季節。
剛到長安城外的少陵原,雲歌就聽聞七里香酒樓的酒很是有名,所以決定去嘗一嘗這個七里香怎麼個香飄七里。
還未到酒樓,就看到酒樓前圍著不少人。雲歌心中一喜,有熱鬧可以看呢!
可看熱鬧,人人都很是喜歡,個個探著脖子往裡擠,雲歌跳了半天腳,也沒有看到裡面究竟是什麼熱鬧。
雲歌看了看裡八圈,外八圈圍滿的人,抿嘴一笑,從袋子裡摸出昨日剛摘的魚腥草,順手揉碎,將汁液抹在手上,探著雙手往人群裡面擠。
魚腥草,顧名思義就知道味道很是不好聞。前面的人聞到異味,再瞅到雲歌的邋遢樣子,都皺著鼻子,罵罵咧咧地躲開。
雲歌一路順風地佔據了最佳視野,而且絕對再無人來擠她。
她往嘴裡面丟了一顆酸梅,攏起雙手,瞪大眼睛,準備專心看戲。
一個和雲歌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子,容貌明麗,眉眼間頗有幾分潑辣勁,此時正在叱罵一個年紀比她們略小的少年。女子一手握著扁擔,一手擰著少年的耳朵,“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偷錢?”
少年衣衫襤褸,身形很是單薄,被女子氣勢所嚇,身子瑟瑟發抖,只是頻頻求饒,“許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