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怨:“你走了便又只剩我一個人……”
燕君舞道:“如今不是有樂桂、杜鵑陪著你麼?”
葉蓮嘀咕著:“她們又不是你。”
燕君舞靜靜看她半晌,緩聲道:“你這都是真心話?”
葉蓮有點抵受不住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心頭澀然一跳,微垂下眼若有若無“嗯”了一聲。真心話?難道他對她有過真心的時候,真是可笑。
燕君舞微傾了身子朝前,想要逼近她,語聲裡含了那麼幾分自嘲:“你難道不盼著我離開?最好一生一世不見……這才是你心中所想,對麼?”
葉蓮眼皮驀地一跳,低眉片刻,還是抬起頭與他對視,竭力使語聲變得平靜:“是啊,是我錯了,我不該這樣想,我應該安安分分做你的玩物才對,直到你厭棄為止。”
“玩物?”燕君舞眉頭猝然擰住。
“難道不是這樣?”葉蓮輕語,好似一點也不在乎。
燕君舞太陽穴上青筋突突跳個不停,忽然離開琴座,走到葉蓮面前,抬手捏住她下巴,逼她與自己面面相對。
“小葉蓮……”他說,語氣輕蔑,夾雜著怒意,“你以為你夠資格做玩物?你知道那些玩物是怎麼伺候男人的?有你這樣被寵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玩物?由著你恣意胡鬧,不管不顧,你還不知足?胡鬧終究有個限度,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自己最好掂量清楚,別到最後弄得大家都收不了場……”
他捏的很用力,葉蓮只覺下巴疼的厲害,卻仍穩住心神與他靜靜對視。
燕君舞目中怒氣很盛,兩眉倒豎,隱約還浮著一絲殺氣,也許他此刻很想殺掉她,為什麼還不動手呢?葉蓮等的有些煩躁,閉上眼輕聲喟嘆。
他到底還是沒有動手,霍地站起,憤憤丟開她,轉身拂袖而去,竟連琴都不要了。
葉蓮望著他離去的方向發了會怔,便也就站起身來,在亭子裡轉了轉,踱到琴座跟前坐下,伸指漫不經心撥弄琴絃。
樂桂從外面溜進來輕悄悄坐到她身側,低聲嗔怪著:“你幹什麼要惹他生氣?”
葉蓮若無其事地笑了笑,道:“我就是要惹他生氣。”
樂桂急道:“這個時候,你就不怕……”她沒說完,眼瞟著不遠處站著的瑞魚,將話停頓在半中腰。
葉蓮淡淡道:“我當然怕……”很怕很怕,真怕這樣終日的耳鬢廝磨,會一點點磨去心裡的恨意。
“那你還……跟他賭氣。若給他察覺我們這邊的動靜,大夥兒可都別想活了。”樂桂嘆氣。
葉蓮撥了下琴絃,手底下立時叮咚有聲,她伸手按住,可那聲音還是繼續響著,她吸了口氣,緩緩說道:“你以為我們如今做什麼他不知道?”
“你是說……”樂桂愕然,“他都看出來了。”
葉蓮抬眸看她,苦笑道:“他不是看出來,而是什麼都知道,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眼底下,只是不拆穿而已。”
樂桂震驚不已,道:“那我們怎麼辦?”
葉蓮道:“還能怎麼辦?他既然這麼愛玩貓捉耗子,那我們便陪他玩下去好了。”
“你這樣……會害死小城主的。”樂桂呆了片刻,終是無奈,只輕嘆了一聲。
葉蓮靜靜看她片刻,眸中滿溢悲傷之色,輕聲道:“生死有命,拼死一搏,總好過遲疑不前,我不想再拖下去了。”
挑釁
那晚,燕君舞一去便沒再回來。
夜露深重,葉蓮久等他不歸,便將琴包好帶回寢房之中。
半夜時隱約聽到偏殿那邊傳來洞簫之聲,悽清而幽遠,攪得她一夜無眠,直到天亮時方迷迷糊糊睡去。睡去沒多久,卻又被外城的號角聲驚醒,這時卻已是卯時了。
葉蓮再睡不著,便起身起來梳洗,吃過早飯,一直沒露面的瑞魚從外面進來,躬身道:“夫人,主上叫把琴拿去偏殿。”
葉蓮隨手指指放在案上道:“就在那裡,你抱去就是。”
瑞魚並沒有立刻上前去取琴,頓了下,卻道:“哦,夫人,主上的意思是叫您親自把琴送去。”
葉蓮心裡疑惑,略坐了片刻,還是抱了那架琴往偏殿那邊而去。
晨曦微茫,平日這時燕君舞多已去前面鼎樓議事或是看兵士操練去了,葉蓮想他不在,便放心大膽地走了進去,走進去後才知事有例外。
紗帳重重垂落,帷幄深處有女子的嬌語鶯聲,和著那熟悉的男子的低低笑聲,從帳中飄飛而出,曖昧旖旎,叫人很難不浮想聯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