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九卿人耳此話,倏然驚覺,急中生智,將方自軒起的雙眉索性高挑起,隨即眉峰一蹙,神色一黯,故做甚為惋惜地輕輕嘆了口氣。
儘管這葛衣老人如何的狡黠,如何的老江湖,也被藍九卿這一番做作之態,輕易地給矇蔽過去。
柳含煙心內急欲見到一判,再謀良策,不耐久坐,暗暗一笑,微一拱手,向葛衣老人莊容說道:“在下兄弟兩人五嶽朝山不辭遠,一片赤誠,專為投效貴幫而來,雖無長技,但願能稍盡綿薄,尚請老前輩下問之餘多予方便,俾能順利透過是幸!”
葛衣老人乾笑一聲:“好說、好說,小老兒這就請教!”
至此一頓,前態倏斂,正襟危坐地乾咳兩聲,一臉肅容問道:“兩位朋友高姓大名?”
“在下墨衣秀士申正義,後學末進,老前輩多照顧!”柳含煙拱手說道。
藍九卿暗暗一笑,也一拱手說道:“在下青衫郎君藍狂濤!”
藍九卿秉性風流,卻將“風流”二字改為青衫,聽得柳含煙方自一聲暗笑。
葛衣老人已自輕“嗯”一聲,目光狡黠地一掃兩人,皮笑肉不笑地冷冷說道:“墨衣秀士,青衫郎君,名宇倒是雅緻得緊!”
無異是說:你兩人長像卻是不敢恭維。
兩人腹內方自冷哼一聲,葛衣老人冷冷又遭:“兩位朋友隸屬何門何派?”
柳含煙心中一緊,方自暗說:要糟!
藍九卿已自一笑答道:“在下藝出陰山九曲谷,連在下自己也不知應屬何門何派!”
柳含煙暗道一聲:僥倖!
顯然他是因為柳含煙已在三日前深夜當著地幽一判將他出身說出,故而此刻未便捏造,至於名號,他諒知地幽幫中人不敢去向陰山自己師尊處去打聽,旁的也未必就敢告訴他們。
葛衣老人想必也是成名多年的老江湖,聞言神情似甚為震憾,臉色一變,但倏又恢復了冷漠神色,頗似不在意地,輕“哦”一聲,說道:“朋友原來是陰山六神通門下高足,是小老兒失敬了!”
說畢,只是微一欠身了事。
藍九卿強捺怒火,暗自冷笑一聲:老鬼現在容你裝腔作勢;一俟時機來臨,少不得將你嚴懲一番人抵不敬我師尊之罪!1面上卻是微微一笑,也自略一欠身。
柳含煙來此以前,作夢也未料到對方竟會有此一問,真是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就在兩人一問一答之間,他已思有所得,待葛衣老人坐直身形後,他便毫不猶豫地肅容說道:“在下幼失估恃,六歲時在偶然機會里,道遇遊方道人,授藝六年後飄然而去,去時僅留一‘萍飄生’名字,故而至今在萬猶不知己身應隸屬何門何派!”
葛衣老人沉思半晌,一雙三角眼中突然森冷目光厲射,凝注柳含煙,沉聲問道:“申朋友可記得令師面貌,身材長得如何?”
柳含煙在葛衣老人犀利目光看得心中方自一緊,話聲入耳,方感無措,腦中突然靈光一閃,脫口說道:“在下僅依稀記得家師身材頗為高大,長髮三綹,左頰上有一豆大黑痣,其餘因事隔多年,在下已記不得許多了。”
天大的滑稽,他竟把邛崍掌門無為老道的長像談上啦!
葛衣老人緩緩收回目光,又是片刻沉思,倏地搖頭嘆道:“小老兒在此居住過久,多年不問世事,記憶也遲鈍得多啦!”
柳含煙暗暗一聲冷笑:又是一個皮厚之輩,連邛崍一鶴無為老牛鼻子都不認得,你還充什麼老江湖!
他哪裡知道眼前這位毫不起眼的乾癟老頭兒,成名太早,差不多較邛崍上代掌門猶早出幾年。
葛衣老人一嘆之後,面色一整,又自冷冷問道:“兩位朋友在何處蒙判公垂顧?”
“距臨潼數十里外,一處曠野之中!”柳含煙答。
“彼時兩位朋友正欲何往,在做何事?”
“在下兩人彼時正在趕路!”藍九卿答。
“欲往何處?”
“入川拜會朋友!”柳含煙答。
“兩位之友想非無名之輩!”
“豈敢,在下朋友稱‘川中二虎’!”柳含煙毫不猶豫地說。
葛衣老人神色一變,意似不信地厲聲問道:“兩位認識川中三虎?”
柳含煙心中一緊,點頭輕聲問道:“老前輩敢是也認得……”
話猶未完,葛衣老人已自一聲冷哼,冷然接道:“豈止認得,他們三人是小老兒多年未見的三個寶貝徒孫!”
柳含煙心中一震,暗暗說道:這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