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看。
婚書上交待了夫妻倆真正的出身籍貫……
知道里面岳母還在等著,趙沉垂下眼眸,將自己身世儘量簡短地說了一遍,沒有提父親母親的恩怨,只從國公府逼迫開始,解釋母子為何會隱姓埋名住在鄉下,為何他大婚父親只能露面一日,然後便是現在朝廷的情況,“岳父,秦思勇駐守西北,秦家在京城再無人可用,我們現在回京,在外無人仗勢欺凌,在內秦氏只佔一個虛名,根本無權管束阿桔。請您放心,承遠定會護好阿桔。”
這些都是趙家的恥辱,他不想說,但他必須說,將自家的恥辱說給人聽。
這麼多年,父親在京城就是個笑柄,連妻子都保不住。可父親挺過來了,他協助唐文帝扳倒了秦家,堵住了那些人的嘴,證明了他不是徒有外表任人宰割的庸人。今時今日,不用父親提,趙沉也知道,父親還會繼續跟秦思勇鬥下去,直到當初欺壓他的人徹底消失。
父親是笑柄,他也是笑柄,只能避居鄉下躲著秦家,如今看秦家幾乎敗了,才敢光明正大回京。
笑柄又如何?
他也不願躲,不想躲,他也想做個頂天立地的嫡長子,可他有資格有底氣嗎?他不躲,一直住在侯府,不提他年幼力微時會不會被人害死,母親就得孤零零在這邊住這麼多年,趙沉難以想象母親一人困在這小院,有子卻不能看的淒涼。
假如能重來一次,他依然會躲,會保住命,避居鄉下奉養母親。
但他不會白躲。
知恥而後勇。他回京城,隨人笑話,早晚有一天,他會讓那些嘲諷他的人都閉嘴,等他成了人上人,這些過往誰還會記得?就算記得,誰敢在他面前提?
不爭一時,爭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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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說清楚了,林賢沒有打趙沉也沒有罵他,跟他在書房裡長談一番後,只讓趙沉陪寧氏先回去,他們一家人要好好商量。他現在腦子裡有些亂,不想因為一時生氣說些事後可能會後悔的話,畢竟長女已經成了趙家婦,不是一句斷絕來往那麼簡單。
趙沉沒料到是這種結果。或許他該料到的,可昨日阿桔答應他了,他太高興,只想著岳父岳母會詢問阿桔心意,卻沒料到他們要留阿桔在孃家住。
他看向阿桔,眼底帶了一絲懇求,自己都說不清是求她無論岳父岳母說什麼她都不要變心,還是求她跟自己一起回家。成親一個多月,除了回門那次,兩人一直睡在一起,即便她來月事,他也是抱著她睡的,用他的大手隔著中衣給她暖肚子。
阿桔看出了趙沉的擔心,想說點什麼,身前父親忽然回頭,讓她進屋裡去,語氣不容拒絕。
從小到大,父親對她沒有如此嚴厲過,阿桔不敢拂逆父親的意思,況且出了這種事,六日後就要跟家人分別,阿桔心裡也是願意留下來的。至於趙沉,阿桔相信父母會同意她跟他走,所以兩人分別幾日也不算什麼。
到底還是怕他多想,跨進屋門前,阿桔回頭看了一眼,趙沉果然在看她,不顧身邊有人眼巴巴地望著她,竟顯出幾分可憐。阿桔心軟又無奈,朝他點點頭,眼看父親似乎要回頭望過來,再也不敢耽擱,挑簾進去了。
趙沉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進去了。
見他這般神不守舍,寧氏暗暗嘆氣,轉身對柳氏道:“那我們先走了,明日我再讓承遠過來。阿桔是個好姑娘,我真心喜歡這個兒媳婦,提親時隱瞞身份我與承遠都有錯,只盼親家母看在承遠對阿桔一片執拗痴情上,原諒他一回吧。”
“娘,你不用替我說話,當初你再三勸我稟明實情,是我擔心阿桔不願嫁我才騙了岳父岳母。”趙沉收起心中不捨,深深朝林賢夫妻賠了一禮,“岳父岳母,承遠知錯,只是承遠認定了阿桔,以後每日都會過來賠罪,直到二老願意讓阿桔隨我走為止。承遠知道岳父岳母此刻不願見我,那我先送我娘回去,明日再來請罪。”
言罷轉身,扶著寧氏往外走,寧氏歉疚地看了柳氏一眼,隨他走了。
柳氏心中複雜,與丈夫周培夫妻一起出去送他們。
馬車遠去,林賢看看妻子親人,自己去了書房。
午飯他也沒有用,周培臨走前去找他,兩人說了會兒話,林賢出門送人,送完人接著去書房發呆。晚上一家人用過飯,林賢將阿桔留在了身邊,林竹姐弟也想留下來,被他打發走了。
柳氏收拾完廚房回來,就見這父女倆分東西坐在炕上,一個扭頭望窗外,一個低頭縫襪子呢。柳氏嘆口氣,關門上炕,將長女手中針線拿了過來,“天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