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湘如扭頭對一邊服侍的綠萼道:“取一萬兩銀票來。”
綠萼應聲“是”。
鄧大姨娘,不,現在她已經馬府的平妻,是鄧氏了,雖位不及馬伕人盧氏,卻也是妻位,能入得馬家祠堂,也是持香稟告過馬家先祖的。
陳湘娟樂成了花,連鄧氏也是笑容燦爛。
鄧氏道:“此次回馬府,全家上下,全都說湘娟是個旺家、旺夫的祥瑞人,一嫁給我家慶兒,我家老爺都被衙府高看兩眼。就是今歲以來,各處姨娘、爺、小姐們都沒添置新衣,這一回去,人人都做兩身新裳,對湘娟都是讚不絕口。”
馬慶的面容也含著笑,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驕傲,這還是當年他初來江寧做代理郎中時才有的笑容。
陳湘娟笑道:“昨晚翁爹與我們說,想讓我們早些回蘇州馬府。”頓了片刻,又得意地道:“盧氏在牢裡染了病,怕是打理不了內宅,得請我和婆母回去主持大局。”
哪裡是請他們,是知道陳湘娟有豐厚的嫁妝,而現在陳湘如又要一力幫扶,馬大人想著自家那日子,只有把陳湘娟請回去,全家人才能過上好日子。
“那你們都商量好了?”
陳湘娟道:“我的嫁妝還留在江寧府,但我找了牙行,先把鎮子上的鋪子轉賣了,換了銀子再回蘇州置產業。”
陳湘如的記憶裡,陳湘娟一開始就嫁入馬府,只是那時馬家的日子似乎沒這麼艱難,又或是因為陳湘娟的嫁至蘇州,情況得到了緩解。
“好,你遇到難事,要懂得與鄧姨、妹夫商量,只要你們一條心,把你們自個兒的日子過好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早前喚鄧氏“鄧姨娘”,現在又更為“鄧姨”了,畢竟抬了平妻,雖然妾抬為妻,總被人不恥,但總比妾要尊貴些。
陳湘娟垂眸笑著,抿著嘴兒,神色裡露出少有的幸福模樣:“我……我省得。”
綠萼從東院回來,手裡拿著幾張銀票,細細清點了一番,陳湘如接過後也看一遍,“這是一萬兩銀票,你賺的生絲錢。”
陳湘如完全可以直接把生絲賣給馬大人,但她卻故意給了馬慶這個賺錢的機會。她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讓陳湘娟在婆家過得更好些。
馬慶起身接過銀票。
陳湘如打趣著:“點清楚了,出門若是少了,我可不認的。”
陳湘娟倏地起身,一把奪了銀票,全是一千兩一張的。細細地點了一遍,笑道:“姐姐,是一萬兩。”
鄧氏笑呵呵地道:“兒媳,這銀票不能給慶兒,男人可不會攢錢,以前就吃過虧,總被盧氏哄騙了去,還是放到我這兒……”
陳湘娟不管鄧氏的話,一把用帕子包了。往懷裡一揣道:“婆母也是個心軟的,聽翁爹一說軟話,就說他是大好人。還得放我這兒,婆母不也誇我是個會過日子的麼?
再說了,那天你不是丟了件我孝敬你的釵子麼?婆母,你只說是擱失了手,雖然你瞞著我和夫君,我可知道那釵子是被翁爹拿走了換了銀子使。所以這東西就得擱我這兒。擱到我屋裡……”
反正到了她手裡,誰也別想她拿出來。就算要拿,她也要獲得更多的利益,再說了,說起來像是馬慶賺的錢,還不是她嫡親姐姐給的機會,否則馬慶去哪兒賺這麼多的錢。
馬慶的臉色有些難看。不是為陳湘娟要保管錢的事,而是馬大人拿走鄧氏首飾換銀子的事,他沒聽說過,在他看來,這是件大事。鄧氏應該與他提,可鄧氏倒好,居然替馬大人隱瞞著。
鄧氏支吾了一陣,“他身上著實沒銀錢使了。”
“沒錢,他到江寧府頭天,我就給了他二百兩銀子,那可不少了,怎就用完了。”
馬慶想著,陳湘娟雖然有時候脾氣壞,正因為這性子烈,把馬伕人都給鬥敗了,“娘,就讓湘娟管錢吧,你就我們倆,她也孝敬你。”
鄧氏有些不高興,“我去西院找二姨娘聊天。”一轉身離去了。
陳湘娟坐到陳湘如身邊,笑嘻嘻地道:“姐姐,我們準備明天就回蘇州,別苑那邊留下人了,能幹可靠的下人我也要帶回去,嫁妝一部分都擱到鋪子上賣錢了,那綢緞可真好賣,這才沒幾天呢,就全都賣完了,價兒比別的綢緞高一成,可別人就是喜歡……”
劉奶孃按捺不住,“二小姐,那些綢緞都是老夫人特意攢下的,每年遇上花式好的就留下幾匹來,預備成嫁妝和聘禮、禮物用,能不好賣嗎?花式、顏色都是百裡挑一的好。”
陳湘娟頓時有些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