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昏黃的光線下,婦人的臉色顯得黃黃的,上面有風雨打擊的痕跡,眼角,嘴角都有著深深的皺紋。
可是那眉眼,卻讓人感覺非常熟悉,他往前一步,嘴唇微微顫抖,喚道:“可兒。”
相比之下,秦氏倒顯得鎮定多了,她雙手拉了一下衣襬,面上浮出了一抹笑容,“張伯伯。”
韋沉淵只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但見秦氏一聲“張伯伯”,沒能讓張閣老露出一絲笑容,反而面上露出了更為滄桑的神色,似被人狠狠的打擊了一番,半晌說不出話來。
“張閣老,您請坐。”韋沉淵知道兩人之間肯定有隱情,這隱情還不一般,所以先請張閣老坐下來後,另外自己走到內屋去倒茶,給兩人之間感情一個緩衝和交談的空間。
韋沉淵此等舉動,秦氏和張閣老兩人自然是看得出來是故意的,但是也確實為兩人減少了一些尷尬,若是當著韋沉淵的面,有些話他們不一定說的出來。
油燈跳了幾跳,張閣老坐在長凳上,抬頭看著秦氏,“你也坐吧。”
“嗯。”秦氏應了一聲,坐下來,頭半垂著,想了一下,問道:“張伯伯這些年過的可好?”
再次聽她開口喊自己‘張伯伯’,張閣老的手放在膝蓋上動了幾下,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道:“你這些年去了哪裡,我怎麼都找不到你了?”
“在一處僻靜的小地方。”秦氏淡淡的回答道。
“那你沒想過,要回來找我嗎?”張閣老看著秦氏放在桌上交錯的粗糙的手,心頭微微顫抖,眼眸裡有水潤的光澤在滑動。
“我是罪臣之女,怎能去見你呢,要是連累了你那是怎麼辦?!”秦氏感受到張閣老看她的視線,望著那短扁的指甲,上面還有黃色的印痕,手指頭隱約有著開裂的痕跡,一雙紮紮實實的農婦才有的手,眼底流露出一抹譏笑,一抹悲哀。
“你還在怪我嗎?當年爹沒有辦法,那個時候我如果開口求情,必然會將陛下的怒火引到張家來的,我不可以那麼做。”張閣老的語氣裡也有著無限的惆悵,望著秦氏解釋著。
“沒,我沒怪你,真的。”秦氏非常肯定的抬起頭來說著。
可是張閣老聽著她的話,心裡卻是另外一番感受,抖著長著花白鬍須的嘴唇道:“可兒,那時候你也知道當時的情況,秦家貪汙了那麼大的款項,陛下雷霆之怒,你讓我如何阻擋,朝廷裡只要有人求情,就被陛下當作是同犯處理了,我試過了一次,被陛下趕了出來,若是再去,張家那麼多人都會被連累的!”
“張伯伯,我真的沒怪過你。”秦氏望著張閣老急切的樣子,看著老人雙眸裡流露出來的激動神情,她臉上的神色沒有一絲怨恨。
“可你,叫我——張伯伯。”張閣老語氣拖的長長的,說最後三個字的時候,讓人很難相信,這是朝中翰林院裡的首輔大人張閣老說的話,裡面帶著請求,帶著委屈,還帶著失望。
秦氏搖了搖頭,“就像你說的,當年的事情我知道,若不是你去求情,也許秦家的下場更慘,我不會僅僅是安個罪臣之女,做了官奴,這點我很清楚很明白,只是當初為了不連累張家,沒有將我的身份說出來,如今便不要再說了,以免有人拿了這個事情來做文章。”
沒想到秦氏是因為這個原因而叫自己張伯伯,張閣老的眼底蓄滿了淚花,哽咽道:“這些年你娘……一直在找你,臨去前,還心心念念都是你的訊息,我們都以為再也找不到你了……”
聽到張閣老這句話,秦氏的眼底漸漸的也起了霧氣,她眨了眨眼睛,鼻頭髮酸道:“張伯母,什麼時候去世的?”
“五年前,她囑咐我,一定要找到你,這些年尋找不到,我以為沒有希望了,誰知道今日在殿試上,我看到那塊玉佩,那是你小時候過繼到秦家的時候,你娘特意去求人做的,我就在想,這玉佩出現了,肯定能有你的訊息了,果然,果然,還是找到你了……”張閣老說著十分的激動,伸出手去握秦氏的手,又有些猶疑。
秦氏看到他的動作,望著他那一張蒼老的面容,這些年的分離,她心裡不是沒有想過家人的,她主動的去握住張閣老的手,安慰道:“如今我不是回來了嗎,你可以告訴張伯母,我回來了。”
雙手被女兒粗糙的手包握著,張閣老閉上眼,不讓淚水流出,重重點了點頭。
韋沉淵端著茶,背靠著在門口,他本來想端茶進去的,但聽著他們兩人的交談,覺得此時進去反而不是好事,誰知一聽,便聽到兩人交談的內容裡面似乎有著奇怪的關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