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朝中眾人慾效仿上國行以“東道西器”之途,然朝鮮國瘠民貧,雖已開國,除些許土產幾近無物,大人若欲於朝鮮行以新政,不知如何展開,上國可有借款相持?”
終於金明圭還是試著問到了他關心的問題,雖說明知其不可能盡言,但多少總能窺見一二,從而推測其人。
“朝鮮與“東道西器”源自我國之“中學為體、西學為用”,雖盡得其意,卻困於國力而未見其效,我中國雖可時而借款與朝鮮,然授人以魚不若授人以漁,本官此次赴朝其旨雖在協辦朝鮮新政,然其用卻在增朝鮮之國力,以供建機器局等新政洋務之用!”
看似熱情的唐浩然繼續同金明圭打著哈哈,他又豈不知這金明圭是朝鮮王的親信,亦知其使華的目的在於撤換袁世凱,正因如此自然對他客氣許多。
“不知大人意如何漲朝鮮之國力?”
金明圭試著問道。
“其法不過數字面已經,無外加大通商、拓其物產、增其實業,當今之世,再行閉國已是枉然,然朝鮮開國數載,困其物產有限,其成甚少,這但是本官往朝欲辦之事,明叟,請用茶……”
在請金明圭用茶時,唐浩然臉上堆著笑,不過心裡卻是冷笑,之所以會上奏朝廷請緩赴朝鮮任上,到不是因為其它,而是因為他想一勞永逸的解決朝鮮問題。
“本官之所以上奏朝廷,推遲赴任,卻是為於天津招商,以在朝創辦工廠,替代進口洋貨,去歲朝鮮于進口多達三百萬元,出品不過百餘萬元,以至錢貨外流早已危及朝鮮國政……”
此時唐浩然全是一副為朝鮮著想的模樣,而這番話說的更是讓金明圭連連點頭稱是,心道這人倒是比袁世凱更在意朝鮮。
“目前朝鮮每歲需進口棉布數十萬元,為朝鮮進口之最大項,故本官意於仁川興建紗布模範工廠,於天津、山東通商口岸進口棉花,紡成紗線織成布匹,如此既可替代進口洋貨,又能將紗線銷往天津、山東各通商口岸,所得稅收、關稅亦可豐欲朝鮮國庫,如此以往,不出數載,如紗線棉布、火柴者等進口貨物即可自產,屆時朝鮮非但不受洋貨衝擊之憂,又可銷以洋貨於海外,朝鮮國力焉能不增,自無須再往中國借款!”
“大人於朝鮮之心意,實令小臣感動,若是如此,大人必有大恩於小國,還請大人受小臣一拜!”
被唐浩然忽悠著完全被視鮮為華的心思感動的金明圭連忙起身叩拜,相比於先前這會的心態自然是倍加恭順。
“唉,金大人,你我又豈需這般客氣,”
連忙扶起金明圭,唐浩然依是一副親近模樣。
“中國與朝鮮交好千年,朝鮮更為荀子之國,與我中國同文同種,值此東洋板蕩、西洋蠻夷寇邊之時,本官焉能坐而視之,朝鮮之富強即是中國之富強,只要中朝世代交好、上下一心,共謀國家富強,那西洋蠻夷又何懼之有?”
“大人所言極是,小臣此番回國,定將大人之心意奏明王上……”
一個多鐘頭後,在金明圭婉拒了留請離開行轅後,坐在堂中的唐浩然瞧著金明圭先前用過的,仍然騰著些許熱氣的茶杯,冷聲笑道。
“現在可以出來了吧!”
“大人!”
唐浩然的聲音落下時,隔壁便走出一個人來,赫然是駐漢城領事唐紹儀,他是昨日夜時抵達的天津,隨後便徑直來到了東局子行轅。
“這金明圭是李王親信,若是他信大人,那李王自然會相信大人!”
恭看著面前的本家,唐紹儀的心思卻是依然平靜不下來,原本他之所以會來天津,除去向其告知朝鮮諸多事宜之外,更重要的是想看這人如何應對朝鮮之局,可卻全沒有想到,論其果斷,更遠甚於袁慰亭,相比之下,若是說袁慰亭“膽大妄為”的話,眼前這人恐怕就是“膽大包天”了。
“李王信我?”
唐浩然笑看著唐紹儀,這位駐漢城領事在接下來的幾年間,縱使不是自己的親信,怕也要擔起親信之責,
“信我又如何?不信我又如何?”
搖搖頭,唐浩然接著說道。
“無論他信與不信,這次都要抓住機會,至於……少川,”
請唐紹儀坐下來,唐浩然的雙眼直視著此人,他從漢城過來,又豈是告知自己朝鮮之事?恐怕還有其它的心思。
“待你我到達朝鮮,大事定下之後,這外務之事屆時可就要由你全權負責!”
這也是沒有辦法,誰讓自己身邊沒有一個懂外交的人?便是韓徹、李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