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憑己之力恢復動靜,他才要聞人滄浪停手,此時聞人滄浪額上凝結一片汗水,拿捏掌力比出盡全力更加困難,要推促她的心臟跳動,又要不傷她毫髮,待一切動作停下來,他發覺自己的手掌竟在發顫。
是的,他一直很擔心她的心跳停止;他一直很擔心自己力道太重,會震碎她的心脈;他一直很擔心,來不及救她;他一直很擔心,她會死。
他一直很擔心,她早已死去……
古初歲放開夢的手,歐陽妅意立刻上前檢視他掌心的傷,古初歲輕輕握著她,搖搖頭,要她別擔心。
“這樣就解了嗎?!”聞人滄浪問古初歲,雙眸卻是緊鎖在夢臉上,他收掌,將夢鮮血淋漓的小掌包握在其中。
“還沒,尚需幾回治療,我不敢一次解清,怕她身子承受不住。你現在應該快些帶她去找大夫,她的內傷很嚴重。”反而毒變成了小事。
“哼哼哼哼……”這幾聲冷嗤,出自於哭完的嚴盡歡,眼晴鼻子紅咚咚的小臉高傲揚著。
“使用完,請付費,我嚴家的東西,可不是被人白白耗用。想繼續下一次療程,麻煩低聲下氣些,至少對我這個當家主子客氣一點!”
聞人滄浪理都不理她,輕手輕腳抱起夢要去求醫,他將她當成琉璃娃娃細心呵護,不敢操之過急。
“喂!你這什麼態度?!喂!”
人,老早就走遠了,哪裡還肯留下來聽她吠。
如果能睡著,還比較輕鬆愉快。
她想睡,身子飄浮在半空中的感覺好好,輕得沒有重量,也沒有痛苦,更沒有煩惱,周身包圍著涼呼呼的風,她閉著雙眼,放任自己睡去。
偏偏,不知道是哪個傢伙,用著教她疼痛不已的方式,壓按她的心窩,每一下,都痛得讓她想尖叫飆粗話,想掄拳蹬腳地毆打來人。不要壓我的心!不要壓我的心!痛痛痛痛痛……讓我睡!讓我睡死比較好!這樣太痛太痛了!叫你住手沒聽到嗎!不要死……讓我痛到很想死的人就是你啦!報上名來!來者何人?!何方妖孽?
夢……不要離開我……快醒來……夢……
她滿喉的吠言全嚥了回去,因為她聽見好耳熟的聲音。
聞人滄浪?
不可能,這輩子應該和他毫無瓜葛,就算想見他,也見不到面,更別說是讓他用這麼溫柔有耐心的嗓音在同她說話。
夢吧?
死人也會作夢哦?
她迷迷糊糊,終於心窩口沒有再被那難忍的震痛給折騰,她緩慢吐納著氣息,渾噩想著是不是自己還沒死透,才會本能做著人類才有的吸吐動作?
死人幹嘛需要呼吸呢?
而且吸吐之間,胸口好疼,活似捱過幾十記的化骨掌,痛到骨髓深處,痛到她不想呼吸,她渴望飄飄欲仙的解脫感,好想再飛到半空中,丟下這些苦楚……
“好痛……”她止不住雙唇顫抖,眼淚從眼縫中掉落,她很努力在忍耐胸口疼痛,然而隨著她的意識越來越清晰,胸口的痛也越來越尖銳,昏迷時輕易被忽略的劇痛,現在全數爆發,痛得她打起哆嗦,哀聲連連。
“夢。”
一隻大掌,撫上她的臉,抹去她的冷汗,它好熱好暖,她本能偎去,想握緊它,好助她忍過一波波的疼痛。
“好痛……”她又蠕唇喊了一遍,但她沒有聽見自己的聲音,或許是它太微弱了。
“很快就不疼了,忍忍,夢,忍忍……忍過了,就有糖葫蘆能吃。”
“糖……”葫蘆?
她想吃!
她想吃糖葫蘆!她覺得……好餓好餓好餓……給她糖葫蘆吃,拜託,給她糖葫蘆吃―
“慢慢來,放緩呼吸,小口一些,不要急,放慢,吸……吐……吸……吐……”
她從沒聽過有哪道聲音可以這麼緊張又這麼拙於安撫人的,她很想告訴他,不要急的人是你吧?你的呼吸比我還要急促、還要不穩耶……
她有點想笑,但胸口光吐納都痛,哪有辦法再承受她笑,於是,她乖乖忍下,聽著聲音的指示,小小吸氣,小小吐氣,再小小吸氣,再小小吐氣……好像……痛習慣了,比較沒有一開始的難以忍受。
“乖女孩,做得很好。”她的額心,被啾了一記,那熱唇,貼著不肯走,熱呼呼的鼻息,就在她發上盤旋不去。
他……是吸血蛭嗎?吸住便不放?
“夢,再忍忍,忍過了,就有一串糖葫蘆……以及我。”聲音哄誘她,因為貼得懇近,那些字字句句不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