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請入,瞽者有吾等治之。”妖婦去,鄉人將瞽者扭在壯士廳內。壯士怒氣勃勃而問曰:“爾扭吾拙荊,意欲何為?”蜻飛子曰:“爾家此婦來路不正耳。”壯士曰:“如何不正?”蜻飛子曰:“別吾不向,爾家近日曾失幾人?”壯士聆言,啞然不語。蜻飛子曰:“此婦乃妖所化,如不除之,吾恐爾家終無遺類矣。”壯士竊思:“吾妻自死而復甦後,三子二女已喪其四,死無別疾,惟喉中一孔,如爪掐之形,吾甚疑惑之。今為瞽者言明,令人愈生疑惑。”又想:“瞽者眼目不見,何知如此,此或異人指示於吾,未可知也。”因而假意向瞽者言曰:“他不具論,吾導爾仍歸江月鎮,迎來送往,亦理之常。”遂散去鄉鄰,親送瞽者。
送至半途,跪於其前曰:“吾因妻死,出外購棺,妻又還魂。兒女五人,從茲喪亡已至於四,死無別異,惟夜半時大叫一聲,死後細視,喉上一孔如指掐然。此屬何妖,祈瞽者指示。”瞽者曰:“吾觀此婦乃蜘蛛所化,樂吸人血,最為殘虐者。因爾妻沒,屍骸被彼吞噬,轉化其形以配爾。其意不惟食爾兒女,而且並及爾身。”壯士聞此大駭,懇祈瞽者救之。蜻飛子曰:“救爾不難,但是爾損人利己之心,奸詐盜偽之事,一一改盡,妖乃能收。”壯士曰:“吾願改除。此妖究如何收伏?”蜻飛子曰:“今夜吾暗至爾家,爾指妖婦罵之,罵彼乃蜘蛛所成,盜食妻屍,化妻形容,偽配於我,是欲吞噬吾之兒女而並及吾躬也。妖婦聞罵至此,必化異形,吾自有法以擒之。”壯士叩首曰:“吾今速歸,祈爾早臨以收妖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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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回 過富山暗服芝草 行朱郭假冒土神
壯士歸,其妻詢曰:“爾言瞽者他是何人?”壯士曰:“正人也,兼之能積口德,以有益於世焉。”其妻笑曰:“彼非人類,乃碧玉山之蜂妖也,君不可近,近則不利汝躬。”壯士曰:“明明是瞽者,何妖之有?”妻曰:“吾自死裡還陽後,頗能明察庶物,爾如不信,爾試近之,恐將身陷是妖,那時悔之已晚。”壯士曰:“彼云爾是妖,爾言彼是妖,彼又與爾無仇,何獨扭爾而謂為妖婦乎?”妻曰:“今日約集婦女,惟吾獨美,彼殆戀吾姿色,而以妖婦駭爾。爾若將吾休出,彼必娶之。”壯士曰:“彼目不見,爾美何知?”妻曰:“目若不見,何於眾婦女內專扭吾而不扭他人?此假以目瞽者,世人之變態也,爾何蠢不知察若是。”壯士得此一說,半疑半信,一時心思撩亂,欲卻瞽者恐婦是妖,欲迎瞽者又恐瞽者亦妖。事正兩難,而門外犬吠聲聲矣。
壯士出視,瞽者已臨,見壯士而言曰:“爾必為妖婦所惑也。爾欲聆妖婦言而拒我乎,抑願聆吾言而拒妖婦乎?隨在爾心,吾不相強。”壯士左思右計,想到兒女慘死情景,揖於瞽者,願收妖婦以杜禍門。蜻飛子曰:“如是待吾顯顯道法。”壯士曰:“瞽者進吾室歟,其在外而收之耶?”蜻飛子曰:“吾在室外耳。爾各先歸,不作顏色,亦不必辱罵,吾自有收之之方。”壯士入,蜻飛子原形化出,飛進室去。妖婦見得,躲藏無路,扭身一化,化為斗大蜘蛛,向壁奔逃。蜻飛子追及,力錐以股,頃刻喪亡。仍化瞽者形容,將蜘蛛拉來,交與壯士。
壯士駭然曰:“若非瞽者,吾家無孑遺矣。”謝以禮儀,不受而去。自此一倡,常在鎮中與人治妖邪之屬。每日無事,捧琴勸世,勸後獨坐靜室,又常念及乃師,不知此時落於何地。
豈知三緘自古銅鎮率領狐疑、紫光,竟向南嶽而行。路途之中思念弟子分散,音信渺然,默默不語者數日。狐疑曰:“吾師朝日沉吟不語者,莫非思念道兄諸人乎?”三緘曰:“師弟情深,焉有不念。”狐疑曰:“諸道兄背了師面,未必不還本性。如人人念師,烏得不遍訪之;若遍訪之,烏得不遇之耶?”三緘曰:“天下大矣,豈能遍訪。”狐疑曰:“坦途將盡,前面一山挺立,似欲由此而上,不知是山何名。”三緘曰:“爾去訪之。”狐疑奉命訪諸村農。村農曰:“此名富山,寬大異常,其間境地幽深,甚屬可愛。”狐疑訪得,轉與師言。三緘曰:“如此可向富山一遊,或在茲相逢,亦未可料。”狐疑曰:“吾師無地不以弟子為念,真仁人也。”師徒言言語語,已抵山麓,尋途直上。山草綠綠,林木參差,上至山巔,坦平一窪,遙遙望去,一閣高懸。師徒來到閣前,仰視額上曰“繡綠閣”。閣中二道,一老一幼,相迎入內,安置廊西。三緘曰:“冒入寶閣,吾師徒消閒幾日,即向別行。”老道曰:“小閣不堪入目,且無好齋奉敬,只管寬耍數朝。”次早,三緘謂狐疑、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