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2 / 4)

幾次外患,都因為起初掉以輕心,方始釀成巨禍,“‘微風起於蘋末’,”她說了一句成語作引子,接下來用告誡的語氣說:“若說洋人從他們國內調兵來,那是胡說,包裡歸堆才兩三天的工夫,要調兵也沒有那麼快,那班人更不能那麼快就有訊息。也許是南邊的洋兵往北調,這可是萬萬不能大意的事!”

“這……,”慶王答說:“得問榮祿,奴才對軍務不在行,不敢妄奏。”

“那麼,榮祿你看呢?”

“奴才正留意著呢!”榮祿答說:“上海倒是有幾條外國兵船往北開。不過,遊弋操練,也是常有的事。奴才只看它船多不多,是不是幾國合齊了來?如果不是,就不要緊!”

“到底是不是呢?先不弄清楚,等看明白情勢不妙,那時再想辦法可就晚了。”

“是!”榮祿故意沉吟了一下,“不過,回老佛爺的話,預先想法子也很難。洋人拿立大阿哥就是皇上要退位作藉口,咱們又不能給人畫把刀,說皇上一定不會退位。若是有個法子,讓洋人知道,深宮上慈下孝,誰也挑撥離間不了,也許倒死了心了。可是,這也不能明說,一落痕跡,反為不妙!”

“不落痕跡呢?可有什麼法子?”

“是!”

在這榮祿有意沉默之際,慶王突然開口:“奴才倒有個法子!皇太后慈恩,那天交代,皇上明年三旬萬壽,應舉慶典。聽說軍機處怕事無前例,容易引起誤會,奏請暫緩頒旨。如今正不妨仍舊頒懿旨,想來皇上孝順,一定謙辭。這麼一道懿旨,一道上諭,先後明發,不就看出來上慈下孝了嗎?”

“是嗎?”慈禧不以為然,“這麼做法,一望而知想遮人耳目。”

“那,那就真個舉行慶典。”

“不!”一直不曾開口的皇帝,似乎忍不住了,“皇太后有這個恩典,我也不敢當,不必舉行一切典禮,連升殿的禮儀也可以免。”

“典禮可免,開恩科似不宜免。”榮祿急轉直下地說:“奴才斗膽請旨,明年皇上三旬萬壽,特開慶榜。慶典雖不舉行,‘花衣’仍舊要穿。”

對於榮祿所提出來的這個結論,慈禧太后入耳便知道其中的作用。皇帝的整生日,如果要舉行慶典,當然就少不了開恩科,尤其此時而行此舉,名為“嘉惠士林”,實在是收買民心,安撫清議的上策。

不過,新君登基,照例亦須加開恩科。如果皇帝三旬壽辰,其他慶典皆廢,獨開慶榜,亦容易為人誤會,是一種明為祝嘏,暗實賀新的移花接木手法。若有一道慶壽穿花衣的上諭,便可消除了這一層可能會發生的誤會。

所謂“花衣”是蟒袍補服,國有大慶,前三後四穿七大蟒袍,名為“花衣期”。在此期內,照例不準奏報兇聞,如大員病故、請旨正法之類。慈禧太后心想,這一慶賀的舉動,惠而不費,而有此一詔,至少可以讓天下臣民知道,在明年六月二十六皇帝生日之前,決不會被廢。這一來起碼有半年的耳根清靜,到下半年看情形再說,是可進可退很穩當的做法。因而欣然同意,決定在十二月二十八、二十九兩天,交代軍機照辦。

二十八那天,是欽奉懿旨:“皇帝三旬萬壽,應行典禮,著各該衙門查例具奏。”到了二十九那天,皇帝親口指示:“明年三旬壽辰,一切典禮都不必舉行。”當然也就不必查例了。剛毅心想,話是兩個人說,意思是慈禧太后一個人的,既有前一天的懿旨,何以又假皇帝之口,出爾反爾?正在琢磨之時,慈禧太后開口了。

“皇帝明年三十歲整生日,不願鋪張。不過恩科仍舊要開。庚子本來有正科鄉試,改到後年舉行。辛丑正科會試,改到壬寅年舉行。”

“是!”領樞的禮王世鐸答應著。

“還有!皇帝明年生日前後,仍舊穿花衣七天。”

“是!”

“還有,各省督撫、將軍,明年不準奏請進京祝壽。”慈禧太后又說:“這四道旨意,都算是皇帝的上諭。”

等退了下來,剛毅將倚為心腹的趙舒翹邀到僻處,悄悄說道:“事情好奇怪啊!太后一樁一樁交代,連正科改恩科、恩科往後推,都想得週週全全,這是胸有成竹啊!誰給出的主意呢?”

“是的,必是先有人替太后籌劃妥當了。我還聽說,上海電報局總辦有個電報給慶王,請為代奏,皇上千萬不可退位。

此事千真萬確!“

“那,怎麼不拿電報出來大家看呢?你去問,”剛毅推一推趙舒翹,“你兼著總署的差使,這樣的大事,老慶怎麼可以不告訴同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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