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3 / 4)

“好!我去請教慶王。”

一去撲個空,慶王到端王府商量緊要公事去了。

※ ※ ※這天端王宴客。陪客都比主客煊赫,而且早都到了,在書房中閒聊。話題集中在主客——卸任山東巡撫毓賢與他在山東的作為上面。

毓賢字佐臣,是個漢軍旗人,籍隸內務府正黃旗。監生出身,捐了個知府到山東候補,署理過曹州府。曹州民風強悍,一向多盜,而毓賢即以“會捉強盜”出名。府衙照牆下十二架“站籠”,幾乎沒有空的時候。可是曹州百姓知道,在站籠中奄奄一息的“強盜”,十之八九是安分良民。無奈上憲都以為毓賢是清官,也是能員,象這樣的官兒,平時總不免狠些。所以儘管怨聲載道,而毓賢卻是由署理而實授、升臬臺、署藩司,官符如火,十年之間,做到署理江寧將軍。

甲午戰爭以後,民教相仇,愈演愈烈,尤其是山東,“教案”鬧得最兇。事實上殺“教民”的亦可以說是教民,正邪不同而已。河北、山東一帶,白蓮教亙千餘年而不絕,大致治世則隱,亂世則顯。乾隆三十九年,山東壽張教民王倫,以治病練拳號召徒黨起事,由此演變為“三省教匪之役”,自嘉慶元年大舉會剿,至九年九月班師,而餘黨仍在,到嘉慶十八年復有喋血宮門的“林清之變”,山東、河南都有響應,雖然只兩個月的工夫,就已平壓下去,可是邪教始終在貪官酷吏橫行之處,暗暗傳佈,俟機而發。凡是信“西教”的,因為門戶之見,權利之爭,更如水火不相容,所以白蓮教餘黨最多的地方,亦就是“教案”迭起,最難調停的地方。

白蓮教的支派極多,有一小股名為“大刀會”,光緒二十三年十月裡,在山東殺了兩個德國傳教士。德國提出交涉,要求將山東巡撫李秉衡革職。繼任的就是毓賢。誰知毓賢的袒護,更甚於李秉衡,於是而有山東平原朱紅燈之舉。

朱紅燈這一派稱為“義和會”,起源於白蓮教所衍化的八卦教。八卦教分為八派,其中勢力最大的兩派是“乾字拳”與“坎字拳”,林清即屬於坎字拳。乾字拳為離卦教的餘黨,離為火,所以衣飾尚紅。朱紅燈這個名字,一望而知屬於離卦教,為了遮官府的耳目,改了個冠冕堂皇的名字:“義和會”,又稱“義和拳”。

當朱紅燈在光緒二十五年秋天鬧事時,廷議分為兩派:一派主撫,一派主剿。主撫的認為仇教即是義民,理當慰撫;主剿則認為此輩是乾嘉年間,屢見於上諭的“教匪”,聚眾作亂,擾害地方,應該切實剿治。榮祿與袁世凱都是如此看法,兵權在握,不理載漪、徐桐、剛毅之流的主張,由袁世凱派總兵薑桂題,帶領武衛右軍一萬一千人,進駐山東與河北交界的德州。不久,由袁世凱的堂兄候補知府袁世敦進兵平原,將朱紅燈打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

無奈義和拳中頗有高人,見此光景,趕緊打出一面旗子,四個大字:“扶清滅洋”。於是毓賢庇護義和拳更覺師出有名。為義和拳改名“義和團”,准許使用“毓”字黃旗,儼然是他的嫡系部隊了。

這一來辦理教案的平原知縣蔣楷與進兵有功的袁世敦,必然要倒黴,朝廷聽信了毓賢的片面之詞,下了一道上諭:“蔣楷辦事謬妄,幾釀大禍,即行革職,永不敘用。營官袁世敦,行為孟浪,縱勇擾民,一併革職。”瞭解真相的,都為蔣楷、袁世敦不平,但沒有人敢出頭替他們伸冤。

反是旁觀的洋人,覺得有說話的必要。當然,民教相仇,燒教堂、殺教民,在華傳教的洋人,惴惴自危,亦不能不請他們的公使保護。於是,由美國駐華公使康格為頭,約集各國公使到總理衙門,面遞照會,要求中國政府制止山東義和拳作亂。

一個多月的工夫,康格提出了五件照會,最後一件照會提出之時,正在蔣楷革職,及朱紅燈打出“毓”字旗以後,康格認為事態嚴重,所以在提出照會的同時,要求與總理大臣面談。

奉慶王之命接見康格的這位總理大臣,名叫袁昶。他是浙江桐廬人,字爽秋,光緒二年的進士,不但博學多才,而且久任總理衙門的章京,熟諳洋務,是很得各國公使尊敬的一位對手。

透過譯員的傳達,康格詢問四次照會的結果,袁昶答道:“中國政府並無意與洋人為難。一再告誡地方官,務須秉公辦理,這有上諭可資查考的。至於民教相仇,由來已久。地方莠民,固有假借名義,與教民衝突的情事。可是,所謂教民,亦難保沒有倚仗洋人的勢力,橫行不法的。朝廷只問是否良民,不問是否教民,如果是安分守己的良民,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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