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舅舅並沒有告訴我和表哥這件事,是不是哪裡出錯了?”
“是嗎?”他的臉上毫無變化,淡淡道:“想必是娘娘那時傷心過度,聽漏了。”
我咬唇不語,心裡卻長舒了口氣,看來這次賭注壓對。
像廢儲詔書如此重大的事情,以前的秋霽雲在時卻從沒講過,何況為防止有更多人打詔書的主意,這事肯定越少人知道越好,先王告訴慕容昊已經足夠,沒道理還要告訴一個外姓小女孩。而今白夜故意提及,分明有試探之意。他甚至用偷取調兵令的事轉移我的注意,使我認為已被接納,放鬆警惕。
可他這麼做的目的呢?是慕容昊懷疑我的身份,讓白夜來試探嗎?難道我再怎麼想扮演好秋霽雲,也會不經意間露出馬腳,而被那些瞭解她的人識破,當年秋霽言如是,今日慕容昊亦如是。
當我胡思亂想時,白夜繼續剛才的話道:“這份遺詔太后定然謹慎收藏,想探知放置地點必千難萬難,娘娘能不能想想辦法?”
我皺眉思索片刻,為難的說:“這麼重要的東西,太后根本不會告訴別人。除非她自己說出來,否則很難找到。”
白夜點頭表示贊同,眉頭漸漸蹙起,忽又舒展開。他起身行禮道:“多謝娘娘提醒,臣有辦法了。請娘娘耐心等待訊息,臣定不辜負陛下和娘娘厚恩。”
“啊?好……的。”我茫然的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裡卻不住微笑。秋狐狸說得對,白夜果然心智極佳,不過簡單提點,就想到了辦法。看來在他面前,我要更謹慎才行。
隨後數日,雍城平靜得如潭死水,泛不起任何波瀾,異國入侵、地方暴動似乎全和它沒有關係,如此詭異的靜一直持續到那夜來臨。
那晚的天格外黑,風吹開了窗戶,吹亂了桌上我隨手的塗鴉。
當屋外響起雜亂的腳步聲時,我無奈的嘆了口氣。
“娘娘,不好了!太后宮裡走水了!”秋雨慌張的推開門,大聲吵嚷。門外,遠方的黑暗中一片片紅光撕破夜幕,把她驚恐的表情照得一覽無遺。
大風中,洶湧的火焰宛如紅花,在黑夜裡盛開於冰冷的宮室。紅花下,煙霧瀰漫,彷彿浸透了墨的濃雲降到地面。煙霧裡,往來奔走、疲於救火的宮人,使這夜的雍城不再平靜。
果然白夜用了最簡單的辦法,我邊觀察火勢邊感嘆,可他真的只是想讓太后去檢視遺詔,而非直接燒燬?或許對他來說,無論哪種情況都是不錯的結局。
那份遺詔肯定放置在方便檢視、必要時能立刻使用的地方,所以太后不會把它放的離身邊太遠。而人又總喜歡在危險時,保護好自己最重要的東西,因此,一把大火也許就能燒得它原形畢露。
“太后怎麼樣了?”我抓住一個正忙於救火的太后宮中的太監,焦急詢問。
“回娘娘,太后無佯,已移駕壽芳殿暫歇。”
壽芳殿嗎?記得那是太后誦經之處,自從她不再過問朝政後,便開始日日唸佛,祈求神佑楚國。
每天都能看見的地方,的確是藏東西的好地方。但也可能不是,必須確認才行。不過,這自有慕容昊和白夜心煩,還輪不到我操心,我現在只需要關心太后的身體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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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進壽芳殿時,太后正獨自跪在佛前誦經,伺候的宮人全被遣到了殿外。
見此情景,我緊走幾步,上前勸道:“姑姑,您這陣子身體本就不適,今兒又發生了意外,您肯定也累了,還是歇歇吧。”
太后轉動佛珠的手雖停下來,眼睛卻依舊注視著佛像,輕描淡寫地道:“哀家老了,活不了幾年,趁還能動,替你們在佛前求個平安,其餘的事也管不了。只是以楚國如今的境況,等哀家死了,有什麼面目去見先王?”
“姑姑,別瞎想,您一定長命百歲,楚國有您和表哥,會好起來的。”
太后嘆氣:“但願如此,哀家如今只求國運昌盛,能讓哀家含飴弄孫、安享晚年。但咱們秋家樹大招風,總有小人眼紅,雲兒你要當心啊。你叔叔那幾個兒女都太不成材,你和言兒可是秋家全部的希望了。”
老狐狸,分明是見我這段日子和白夜走得太近,不放心。我垂頭掩去眸中的嘲諷,恭敬的答:“姑姑放心,雲兒明白。”說到這裡頓了頓,做出幅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太后敏銳的察覺古怪,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