鵲伏深為感動,「公子悲憫世人,善心可感動天地。」
「善心?」餘浪失笑,「凡認識我者,莫不說我狠辣可怕,心如鐵石。我自己看,確實也是如此,別說善心,我恐怕連心都沒有。」
話到最後,聲音漸漸低下去。
低沉的語調,氤氳著不為人知的沉鬱。
連空氣都覺察到他隱藏在深深心底的痛苦壓抑般,變得沉滯。
鵲伏不知該說什麼,最後,也只好長長嘆息了一聲。
烈兒在一旁偷聽,心裡竟也沉沉的,難受得要緊。恍然瞬間,又驚覺過來,不能胡思亂想。
現在首要問題,應該是怎樣儘快逃出去,把鳴王已經中了一半毒的訊息告訴鳴王才對!
時間寶貴。
決不能再耽擱!
第七章
同國,合慶王府。
慶彰捏著剛剛收到的來自裳衣的密信,認真地思索著。
他和洛芊芊定下下個月慶鼎生辰上動手後,也確實積極展開了動作,連續幾封密信送給裳衣,命令裳衣讓慶離保持服用迷藥,並且抓緊機會煽風點火,進一步堅定慶離對鳳鳴的憎恨之心。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要巧妙地向慶離暗示,當父王壽辰那天,鳳鳴親自登門拜訪參與慶祝儀式,那將是殺死鳳鳴為父報仇的最好時機。
本來,裳衣料理一個已經被她迷到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的慶離,應該是易如反掌的事。可等接到裳衣的緊急密信,才知道事情並沒這麼順利。
同安院裡的局勢急劇變化,似乎不妙。
長柳有孕,對裳衣來說已遭了一記重拳,而隨著慶離和長柳的重新接近,對裳衣的態度,也逐漸出現明顯的變化。
不能說裳衣已經失寵,但慶離對裳衣再不像從前那樣百依百順,裳衣說什麼他就聽什麼,最近甚至有他對裳衣忽然發怒的事情發生。
反正,現在裳衣就如熱鍋上的螞蟻,對慶離忽明忽暗的態度感到忐忑。她在同安院中所有權利來源於慶離,幾個安插進去的自己人入府時間尚淺,有起事來更本說不上話,萬一慶離對她失去興趣甚至生出疑心,那她哪裡還有活路?
慶彰看了裳衣送來的最後一封信後,老奸巨猾的臉上浮現一絲警惕。
不妙。
眼看行動在即,埋在同安院內最重要的這顆棋子居然出現狀況,而且看裳衣在信中的口氣,隱隱流露出害怕驚恐。女人就是女人,平時看起來伶俐有主意,大事臨頭就嚇得不成樣子了。
慶彰拿著書信,又仔細看了一遍,心中一悚。
這個女人並非意志堅定之輩,雖然可用,卻不可過於信任。萬一她遇到突發狀況暴露身份,嚴刑拷問下,為了活命而把自己攀咬出來,豈不連累自己?
派奸細潛入同國大王子府邸,誘惑儲君——至少在名義上是同國未來大王的慶離——服食喪失神志的藥丸,這個罪名可是連身為王叔的慶彰都承受不了的。
別的不說,即使是目前和慶彰關係還算不錯,對王族忠心耿耿的御前將莊濮,也會翻臉不認人,帶領大軍把合慶王府團團包圍,以謀害王子的罪名找他算帳。
慶彰越想,越覺得有必要好裳衣儘快見面。
在成功將鳴王和慶離剷除之前,看來還是要在這個關鍵的棋子身上多下工夫,讓她安心為自己辦事才行。
思忖片刻,慶彰舉筆親自寫了一封書信,封好。
他露出一個老謀深算的笑容,回頭對身後專門負責與裳衣聯絡的屬下道,「把這封信交給她,告訴她,本王叔要親自和她見面。無論如何,儘快找個藉口出來一趟。」
和裳衣的惴惴不安相比,長柳公主最近的心情快輕鬆到天上去了。
雖然公公慶鼎還是不知所蹤,不過目前同國局勢還算安穩。和鳴王的協議已經達成,而且鳴王的另一個盟友賀狄王子目前也居住在同安院內,基本上而言,外患應該不足慮了。
至於內患,託肚子裡忽然蹦出的小生命的福,慶離最近似乎有回心轉意的跡象。
當然,長柳也並不奢望這個被狐狸精裳衣迷了心竅的夫君,可以因為孩子而立即奇蹟似的變得體貼入微,通情達理。畢竟,和他前陣子整天窩在裳衣身邊,一部也不跨進長柳小院的情況相比,他肯每天都過來,和長柳一起吃頓飯,已算很大的改進了。
大王子妃有孕,可不是小事。
同國至少一邊倒御醫被調動起來了,每天診脈,熬製補胎藥,各種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