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倦。
“好久不見,九曜。”指揮官說。
聖所,密室。
銀髮金瞳的男子凝視著手中的那片鋼鐵製的銀色羽毛,像唱獨角戲一般自語。
“我已經做了我能做的一切。謊言,背叛,殘暴,陰謀。連我們的孩子都不再站在你那一邊了。”
他突然輕笑了起來,“你孤獨嗎?絕望嗎?你後悔帶領人類對抗我了嗎?”
隨即他又陷入了低落,“可是為什麼你還是不肯看我一眼?”
“我殺了他們所有,那些不聽勸告的人類。有他們在,你只會離我越來越遠。”
“世間的一切都敬我,愛我,把我奉為他們至高無上的神。為什麼只有你連看都不肯看我一眼?”
“喂,你快點來找我啊。我要你看著我,愛我,像我愛你一樣愛我。”
☆、尾聲
“流雲。”
“嗯?”
“如果滅世日沒有發生,這個世界上沒有反抗軍,沒有教會的話,你覺得你會在幹什麼?”
“不知道。也許還是在軍隊裡吧。”
“你這麼喜歡戰爭嗎?”
“談不上喜歡。只是不知道除了戰鬥還能做什麼。”
“有很多選擇啊。醫生,老師,工人,建築師……”
“那麼,做老師吧。”
“你教出來的小孩子都會跟你一樣是冰塊臉的。”
“九曜你呢?”
“和你一起做老師。”
“是嗎……”
“不過我覺得你多半還是在軍隊裡,在利比亞之類的地方打仗。那我就不要和你一起了。”
“嗯。”
“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
“你討厭戰爭。”
“我們一起離開無限城吧。”
“不行,戰鬥還沒有結束。”
“戰鬥永遠都不會結束。”
“當你覺得它結束了的時候,就結束了。”
“你為什麼覺得還沒有結束?”
“因為我還活著。”
“可是你的腿,如果沒有工程部的機械師經常維修的話,很快就會壞掉的。”
“只要我還活著,就會繼續戰鬥。”
“你確信你現在做的事情一定是正確的嗎?”
“不確信,但是不能想。只能繼續做下去。”
躺在流雲身旁的九曜突然靠了過去。他把臉貼在流雲的胸口,黑暗中流雲的心跳聲顯得格外鏗鏘有力。
九曜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裡比他身上的任何地方都要冰涼。他的肩膀突然被流雲的胳膊摟住了。
“別怕。只要還活著就有希望。”流雲說。
“也許我從來都不曾真正‘活’過。”
流雲沒有說話,只是把九曜抱得更緊了。
“如果你沒有遇到我的話,現在你跟阿秀可能孩子都有了吧。”
“我已經遇到你了。”
黑暗中流雲拉開了夾克的拉鍊,抓著九曜冰涼的手貼著他的面板伸進了裡面的背心,引導著他的手指撫上自己肩上的疤痕。這是那次流雲闖進聖所時留下的傷,凸起而堅硬的粗糙觸感和周圍的面板完全不同。“雖然很倒黴,但是我已經遇到你了。”
九曜的手突然從他的手中掙脫了。片刻之後,他火熱的舌尖和冰冷的嘴唇貼上了這道醜陋的傷疤。流雲的身體一震,箍著九曜肩膀的手不由得抓更緊了。跳躍的舌尖輕掃過疤痕上早已壞死的神經元,卻不知為何像是有電流透過般帶著一種酥麻的感覺。九曜貪婪地舔舐著疤痕上的每一寸,這是流雲為他受的傷。
“明天早上一起去北邊的山上看日出吧。”
“好。”
“等我回來。”九曜拋下這句話,就輕輕從流雲的臂彎間滑了出去,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營帳。等流雲追出去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
反抗軍營帳附近的高地上,指揮官正在等著九曜。他穿著嶄新的軍裝和軍靴,軍服的領口露出挺刮的白襯衫和鮮紅的領帶。他的雙肩上各抗著一把九曜從來沒見過的大型槍。
“‘一定要做的最後一件事’做完了?”
“嗯。”
“走吧。”
“等等。”九曜凝重地望向指揮官玫瑰色的眼眸,“如果我做到了,你就回到2012年去阻止核爆炸。這樣一來,2012年以後的世界就會完全不同,那我現在把他們全部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