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別動,我一會兒來找你。”最後他隔著一格一格的木柵欄給了她一個鼓勵的微笑,就跑上了樓梯。
後院的慘叫聲震耳欲聾。西比爾此時像一個真的洋娃娃一樣一動不動地蜷縮在告解室的角落裡。剛才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噩夢,而耳中的慘叫告訴她噩夢還沒有結束。當那個怪物向她張開血盆大口的時候,她以為自己真的要去見上帝了。此前她在樓梯上聽到寧遠神父大叫著九曜的名字。那個殺了兩位神父卻又救了她的人……是九曜?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個人卻早已不見了。告解室木質的門把手上還留著一個淺淺的血手印。
九曜沒有學過工程學,所以安裝炸彈的地方也很隨意。他在二樓有裝了幾枚炸彈,直到揹包裡空無一物。他一邊往樓下跑,一邊對著耳機裡喊:“流雲,時間不多了,不要管他了,趕緊撤退。”
“嗯。”流雲應到,對身後的隊友做了個撤的手勢。此時一隊的三個人正在三樓,這裡似乎沒有裝修完,停放著許多鋪著塑膠布的生鏽鐵架,這些鐵架有些倚靠著牆壁,有些則一直架設到上方的穹頂。地上擺了一桶桶早已乾透的油漆和石灰。塑膠佈讓他們看不清前方的情況,十分被動。三人向樓梯口退去的時候,隊伍中那名新入隊的戰士突然被冰箭刺穿了胸膛,但與此同時流雲也看到了躲藏在塑膠布後面的那個逃走的牧師並且將他擊斃。“附近可能還有埋伏,我們快走。”流雲低聲說。另一名倖存的隊員阿諾點了點頭,兩人背靠背撤向樓梯口。
這招欲擒故縱本來是他想出來的。如果留下一個人不殺,故意讓他逃跑,如果目標建築物裡還有別的魔法師,他一定會跑去尋求庇護。這樣就能揪出那幾個躲在暗處等著放冷槍的人。但這種地形對他們十分不利,現在只能先行撤退,指望之後的爆炸能把那個牧師的同夥們都解決掉了。
“流雲,我們趕緊撤,再不走就麻煩了。”九曜焦急地催促到,他已經把西比爾拉到了門口。他不知道要拿西比爾怎麼辦,但無論如何,總不能看著她被炸死吧。西比爾和教會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樣,她是絕對純潔善良的。不要說殺人,毀滅世界,她連蟑螂都不敢打。
“九曜……”西比爾突然輕聲呼喚他的名字。九曜看向她,她正握著匕首對著他的胸膛。“你怎麼變成了這樣……”她流著淚,握著匕首的雙手不住地顫抖。
九曜想也沒想,劈手奪過她的匕首扔得老遠。此時他只擔心流雲他們不能及時趕回來,沒心情跟女孩子糾纏不清。“回頭再說。”他心急如焚,面對著樓梯口望眼欲穿。直到流雲和阿諾出現,他的眼中終於閃過一絲欣喜。
西比爾只記得她被九曜拉著跑了很遠的路,左腳上的鞋子在奔跑中弄丟了,碎石把她的腳劃得鮮血淋漓。跑到那輛隱藏在廢墟里的吉普車旁的時候她看到那個一直冷冰冰的黑髮男子拿著一個小方盒子按下了上面的按鈕,隨即便聽到教堂方向傳來一聲巨響,當她看向那裡的時候教堂的尖頂正緩緩向下沉。她失聲痛哭。好像身體裡的水分全都化作了淚水。清正神父那麼和善那麼仁慈,為什麼要死?上帝啊,你要這麼對他?她感到九曜摟住了她的肩膀,但此時她只感到厭惡。是他殺了清正神父和寧遠神父,是了,他還殺了米凱爾。她抬起紅腫的眼睛,憤怒地盯著九曜。
“你恨我嗎?”九曜溫柔地說,玫瑰色的眼中早就沒有了剛才的殺伐之意,盡是溫暖。他知道她會恨他,會討厭他。但是他卻無法放任她不管。
西比爾重重地點頭,滿臉淚痕。
“抱歉讓你看到了那些。本來想帶你回反抗軍,看來不太現實。”在開車的文森特的催促下九曜開啟車門上車,吉普車的引擎發出轟鳴。“聖所派來的人應該已經到了。下次反抗軍打上門,記得躲起來。”
西比爾目送吉普車揚長而去,望著揚起的灰塵獨自流淚。走回教堂的廢墟的路上她漸漸地不再哭了,水分已經全都流盡,悲傷像沒有水的魚一樣猛烈地掙扎,讓她的心痛得像快要死了。
她本以為自己會像尤利爾主教一樣被趕出教會,她已經準備好用死來證明對主的忠誠。但是卻沒有人怪罪她。她又回到了聖所,但是曾經和她一起的人卻一個都不在了。
黑色的吉普在廢墟上顛簸著前進。
“剛才那個,是西比爾?”流雲問。
“嗯。很漂亮的女孩子吧。”九曜有些失神。自己剛才是怎麼了,竟想帶西比爾一起走。他明知道西比爾是寧可死也要侍奉上帝的。
也許跟那些費盡心機哄我跟他們上床的男人一起待久了,讓我變得自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