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曜想。
“我知道這麼說很傷感情,但是剛才應該殺了她的。”把著方向盤的文森特突然說。
“我知道。”九曜說。反抗軍的目標是消滅教會,粉碎他們淨化世界的瘋狂理想,而不是懲奸除惡。就算是善良和純潔的西比爾也是教會的一分子,只要她還活著,教會的思想就不能從這個世界上被根除。
“回去我會讓強哥關我禁閉的。”他笑道。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註定要和西比爾為敵,要是她必須像米凱爾一樣死在他手上,他也不得不開槍。殺是為了不殺。
但是他卻突然不能那麼確信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了。
文森特撇了撇嘴。“關禁閉之前先去跟娜娜報個平安。她肯定又擔心得要死。”
“好。”九曜乖乖答應道。
“說起來我總覺得無限城裡最後一座教堂就這麼被攻破了,也太容易了點吧。”文森特說。
“教會估計只是在棄卒保帥。”流雲說。
城東教堂是教會除了聖所以外最大的根據地,本以為會有一番惡戰。Ms小隊和另外三批改造人本已整裝待發,不料先頭部隊卻輕鬆取勝。一座有三十餘名修女和修道士駐紮的教堂卻只派了三名普通牧師級別的魔法師坐鎮,而且傳信鳥發出後過了將近二十分鐘援兵都遲遲不到,可見教會基本上是早已放棄了這個根據地,將全部力量集中在聖所。接下來要是攻打聖所,反抗軍就難以佔到便宜了。
阿諾明白了流雲話中的意思,“那接下來不是麻煩了?”
“即使很難,也要去做。”流雲淡淡道。
流雲家。
這次任務比預想的順利許多。去見過娜娜以後,他覺得很累,又不想回那個積滿了灰塵的家,只能死皮賴臉地去敲流雲的門。
“今天看到阿秀了,她在娜娜家,兩個女人不知道在說什麼,很開心的樣子。”九曜一進門就撲在流雲的床上,把流雲剛換下的衣物壓在下面,擺成一個“大”字形。
“嗯。”流雲經常聽別人說起阿秀的訊息。她好像是在跟子淵交往,但是兩人都沒有公開承認過。流雲對阿秀總是懷有一絲愧疚,所以他衷心地希望阿秀能有個好歸宿。
“娜娜快結婚了呢,和生化部的江少祁。對方是個老光棍,不過據子淵說相當靠譜。”九曜坐了起來。
“子淵什麼人都認識。”流雲微笑道。
“要祝娜娜幸福啊。所有人裡只有娜娜和你對我最好了。”
流雲望著九曜帶著笑意的眼睛,心中卻泛起了苦澀。
明明知道我對你好,你卻從來沒有在乎過我的感受。
“九曜,不要再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亂來了。”他鄭重地說,“如
果你有需要的話,我隨時都在。”
九曜張口結舌。半晌,憋出一句,“你這算是在對我表白麼?”
流雲苦笑了一下。“我還需要表白麼?”
他嘆了口氣,看向九曜玫瑰色的雙眸。“我愛你,連做夢都想要得到你。”
九曜心亂如麻。他煩躁地摸索著全身上下的口袋,卻發現自己還穿著那身戰鬥的裝束。“有煙麼?”他問。
他早就知道了,但是從未想到流雲會這樣□裸地把這件事開誠佈公地講出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也愛著流雲,他只知道每個失眠的夜晚他想到的依然是米凱爾。他接過流雲遞來的煙和打火機,他的手顫抖得厲害,無法將打火機擦燃。流雲接過他手中的打火機幫他點燃了煙,他貪婪地吸了幾大口,總算是平靜了一些。
他想給流雲一個答案,但張口卻變成了:“我困了。”
流雲一言不發地關了燈,在薄衾上躺下。地面上的寒冷透上來,讓他從髮絲到腳尖都涼透了。九曜就這麼不肯接受自己嗎?
“抱歉。”他聽到九曜在黑暗中說。
他竟然產生了一種要流淚的衝動。
貓說九曜這麼堅決地拒絕她的建議一定是因為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價值。所以這兩天她磨盡了嘴皮,非要拉九曜去東市的奴隸市場,說他去看一圈就會明白,錢對他來說絕對不是個問題。九曜連續幾天一口回絕,但終於受不了她的嘮叨,而且總部已經定下了下一步的計劃是攻打天照,所以還是勉強答應了,算是順便了解一下敵情。貓喜出望外,當晚就逼著九曜跟流雲告一天假。“奴隸拍賣每週只有週二才有,錯過了就要等下禮拜了。”第二天一早兩人在酒吧門口匯合之後她便給九曜套上一件絲毫不顯眼的灰色斗篷,拽著他向集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