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也得像女孩子。許許多多的笑,從馬鷂子臉上的坑坑窪窪裡漫出來,哪怕少了一隻耳朵,也比威風八面時好看。
聖天門口 四零(1)
秋天來了,種在天門口的水稻獲得了少有的豐收。
�家家戶戶提前半個月做著收穫前的各種準備,正忙得不亦樂乎時,順著西河往上走的人傳來訊息,杭天甲帶人在餅子鋪附近,劫走了兩個既不像討米要飯、又不像是走親戚的女人。一開始雪檸還有些擔心。那些人說得越詳細,雪檸反而越放心。她不相信梅外婆和常娘娘會落魄得只能與逃水荒的河南女人為伍。退幾步說,就算被劫走的真是梅外婆她們,那也 是因為躲在哪條山溝裡的常守義想妻子了,或者是杭天甲想情人了。雪檸將自己開導得一點心理負擔也沒有。
�夜裡臨睡前,雪檸像雪大爹和雪大奶那樣,正一間間屋子、一扇扇門窗地檢視,段三國敲門進來替麥香說話,他希望雪檸能夠出面幫她收割田裡的水稻。被楊桃搶白一通後,段三國辯解說,有沒有腳踏兩邊船的意思,他自己也不清楚,但他明白人在最得意的時候,也不能忘記給那些倒黴鬼留條活路。在天門口,能夠幫助麥香家收割水稻而不受懲罰的人還有不少,可是願意往這一點上想的人只有他,願意動手幫忙的也只有雪檸。雪檸攔住不想承諾的楊桃,她覺得自己可以試著割割水稻,反正麥香家的田不多,累不傷人。�早晨的露水還在半青半黃的水稻葉上掛著。
雪檸破天荒地拿起鐮刀,站在齊胸高的水稻面前。
�麥香家裡無人,水稻的米粒灌漿後,沒有將田裡的水及時放掉。與段三國家相比,麥香家的水稻吸水太多,使葉片和稻稈長得格外肥厚,影響了稻穗的成熟。段家的田裡,碩實飽滿的稻穗蓬在一起,彷彿是為了唱武戲而搭建的戲臺。麥香家的水稻長得不太好,連唱文戲的戲臺都比不了。雪檸帶著家裡的丫鬟和夥計,踩著麥香上半年插秧時留在田裡的腳印,一把把地割著那些穀粒熟透了、葉片和稻稈還泛著青綠的水稻。
段三國家的水稻早三天就被割倒,這時候已經收到一起捆成了谷把子,均勻地擺放在齊嶄嶄的水稻蔸子中間。夜裡,段三國寧肯讓絲絲和線線結伴在小街上來回打更,也不讓自衛隊的人幫忙。田裡的事都由他和妻子親手來做。當了鎮長的段三國與打更的段三國沒有兩樣。那些谷把子都是段三國親手捆的。段三國捆谷把子的手藝非常好,有稻穗的那一端高高翹著,像是公雞尾巴。因為雪檸也下了田,段三國三番五次地說他捆的谷把子像女人彎腰使鐮刀時,翹得比頭頂還高的屁股。捆完自己家的水稻,段三國還抽空到麥香家裡的田裡,給雪檸他們幫忙。段三國的雙手舞得像戲子飄蕩的水袖,麥香家的水稻顯而易見地好看起來。做這些事時,段三國是將水稻當成女人,別人一鋪鋪地收攏割倒的水稻,抱過來,順著他的雙腳堆到齊腰處,他才抬起右膝蓋用力往下壓。此時此刻,段三國習慣於往女人身上聯想。男人只要會用力,就是全身扁成了門板模樣的女人,也會翹起屁股,讓人見了就想伸手去摸。將水稻當成女人,這樣捆出來的谷把子就有百看不厭的味道。一臉疲憊的段三國,很高興有在雪檸面前談論女人的機會,他不失時機地提起雪大奶。正是雪大奶當年對阿彩的誇獎,讓他明白一個道理,不會看女人的男人只看臉和胸脯,會看女人的男人才會專門看腰和屁股。隔著一道田埂,段三國家的女人聽著這些話,毫不在意。雪檸紅了幾次臉,還沒有攆段三國走的意思。趁人不注意,楊桃附在雪檸耳邊小聲說,女孩子快要長大時,正好是她今日的樣子,對男人的話想聽又不想聽,對男人的眼神想躲又不想躲。
�雪檸想將有關福音的一些道理告訴楊桃,又沒有說出來。
�水稻割倒後挑回家,並不是收穫的結束,還要在木凳上一把把地打出谷來,再等著帶著差夫和賬本的段三國上門算清各種各樣的課稅,剩下來的穀子,才是家家戶戶真正的收成。雪檸萬萬沒有想到,段三國會將麥香的穀子一粒不剩地挑走,她還以為自己可以將這些穀子買下來,等到有機會時付錢給麥香就行。像麥香這樣被一卷而空的有二三十家。段三國帶人在前面收穀子,馬鷂子揹著衝鋒槍在後面叫喊:只要有人跟著獨立大隊跑了,他家的任何收成都得充公。今年只是開頭,以後年年都是如此,看誰還敢與政府作對。馬鷂子不讓段三國敲鑼,碰到有人投來不滿的眼神,他就用衝鋒槍往人家的門框上掃。一梭子彈沒打完,門框就斷了半邊。收完田裡的水稻,還要收地裡的紅苕和花生。馬鷂子果然一點人情也不講,硬是將富人們痛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