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把握的事情。
�就在傅朗西病入膏肓之際,一個書生般白淨、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的年輕男人,從河南省光山縣白雀園出發,在滾滾的北風中,沿著阿彩走過的路,來到天門口,要去縣城接任中心縣委書記以及蘇維埃主席之職。年輕男人顯得很謙虛,他走到哪裡都有部下前呼後擁,卻堅持要別人稱他小曹同志,誰若是叫了曹書記或曹主席,都會受到嚴厲批評,在湖北、河南、安徽三省蘇維埃武裝割據地區,只一個張主席、一個張書記,其他的人都是張主席或者張書記的同志。此時此刻,第四軍已經改編成工農紅軍第四方面軍,並且正在醞釀用攻克黃安縣城、徹底消滅駐紮在城內的一萬七千名政府軍的偉大勝利,來體現張主席號召肅反的偉大功績。�與小曹同志隨行的還有一個姓管的團長,管團長帶著一個團計程車兵,寸步不離小曹同志,隨時聽候調遣。途經天門口,管團長手下計程車兵全部沿著街道兩邊席地而坐。常守義組織民眾送來的和民眾自傳送來的熱水和熟食,十分罕見地被拒絕了。常守義不知道這種氣氛叫做殺氣騰騰,還以為軍威如此。他將一張笑臉收斂為半張,衝著小曹同志大聲說:“天下工農紅軍是一家,你們為什麼要板著臉,好像天門口沒有一個好人。”管團長不無蔑視地告訴常守義:“只有張主席親自改編的隊伍,才有資格稱為工農紅軍。”小曹同志不和常守義說話,他在小教堂門前站著,斯斯文文地叫著傅朗西的名字,請傅朗西馬上來見他。時間不長,傅朗西就在杭九楓和杭天甲的攙扶下,與這個陌生得讓人膽戰心驚的小曹同志在小街上見了面。傅朗西臉色蠟黃,頭髮也灰了,連幾天前才見過他的常守義,都不敢認他了。天氣很冷。小曹同志手一揮,那件從政府軍手中繳獲的黃呢大衣,威風凜凜地飄蕩起來。幾個手槍上繫著紅穗子,大刀上也繫著紅穗子計程車兵毫無表情地站在身後。小曹同志的臉色看上去除了平和還是平和,他讓傅朗西繼續養病,不必操心張主席命令的事。�小曹同志很不理解,明明白雀園就在對面,為何傅朗西放著大門不走,非要從紫陽閣進出。聽完解釋,小曹同志意味深長地說:“張主席讓我來,就是要在這裡開創新局面。張主席那裡有個白雀園,沒想到這裡還有一個白雀園。”小曹同志沒有批評傅朗西,只是提醒他,與剝削階級共一個大門的革命者,一定要保持氣節,不能因此而對其溫情脈脈。他還希望,傅朗西病體康復之日,就是他開啟白雀園的大門之時。
聖天門口 四七(4)
�傅朗西戰戰兢兢地走回白雀園,正在用熱水洗去搽在臉上的黃蠟,董重裡憤怒地走進來,厲聲質問他:這樣做到底是何居心?傅朗西平靜地說,自己只是多想了一些問題,如果董重裡不信任他,可以將這些情況全部彙報給小曹同志,他顯然正需要這類告密者。傅朗西很有把握地說,蘇維埃武裝割據地區出了嚴重問題,“這種時候,我有權想辦法保全自己的生命。”
�“起碼到目前為止,你的話毫無道理。”董重裡也不含糊,“像常守義這種膽敢打黑槍暗殺交通員的人,就是要肅其反,革其命。”�
憂心忡忡的董重裡剛從白雀園出來,就被小曹同志找去單獨談了一次話。董重裡所寫的密信引起張主席的高度重視,之所以派小曹同志來,就是要以此地為突破口為其他地區樹立榜樣,徹底整肅異己分子。小曹同志摟著董重裡的肩膀親切地說,他是張主席信任的人,從今往後不管出現什麼樣的艱難困苦,都不要辜負張主席的信任。
�天將傍晚,有人走出小曹同志的陣營,藉口要將一北一南兩個白雀園做個比較,讓董重裡陪著走一走。出了下街口,來到西河左岸,見四周沒有動靜,那人忽然說,小曹同志此次以政治保衛局局長之尊,前來兼任縣委書記,完全是張主席有意為之。張主席對屬下的軍官們在此地開會挑戰他的權威,早已火冒三丈。軍隊裡殺的那些人,到底是不是與此事相關,誰也說不清,畢竟沒有人是他肚子裡的蛔蟲。現在輪到地方了,董重裡必須一萬個小心,凡事不可不信,但切不可輕信。董重裡寫信給張主席彙報一些人的非革命行為沒錯,一旦這種非革命的行為被人別有用心地加以利用,那就太危險了。那人自顧自地說了幾分鐘,不等董重裡有所反應,便熱情地朝著也是隨便走走的小曹同志走去。
�管團長把一個連留在天門口,率領大部隊跟著小曹同志繼續開往縣城。
幾百人一齊踏步走,揚起灰塵很像馮旅長的騎兵在經過。
�被留下的還有屬於新成立的政治保衛局的四男一女。
聖天門口 四八(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