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2 / 4)

過來,弊端仍將在,而民心則盡失,這絕非國家之利。

作為一個當國者,高拱是清醒的。誰在動搖這個國家的基礎,他一清二楚。“民心”這個東西有多重要,他也一點兒不含糊。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有些人,總認為天底下最可惡者,恰恰就是“民心”。人和人,一樣的腦組織,產生出來的思想真是有天壤之別。

對於徐家的不法情事,高拱讓言官出頭向皇上檢舉,隨後應天巡按就逮了徐家的三個小子。高拱又專門委任了一個人來窮追到底。這人是他的門生,前蘇州知道府蔡國熙,此時正離職在家。高拱將他起復,不久又升為蘇松兵備。高拱指示應天撫按,凡是控告徐階父子的事,都交給蔡大人來辦。

官府嚴厲,百姓洶洶,徐大老爺算是掉進深淵裡去了。幾次自殺,所幸未遂。徐階的兒孫被整治得昏天黑地,牽著他的衣襟號泣。徐階仰天嘆道:“我不過勉強逃過一死,哪裡還能保你們活啊!”悲慘之狀,如墜地獄。

徐階在做官之前,家裡不過一普通讀書人家,17年大學士當下來之後,家中田產竟累積到二十萬畝,其富甚至超過嚴嵩。他雖然不收賄賂,名譽尚屬清白,但時人對他以權勢謀財的行徑,還是早就有非議的。

昔日權傾一時,今日被人追索,分明是冰火兩重天。不知他心中可有悔恨?

當官當昏了頭的人,從來不認為自己會倒,以為全世界的人都只會朝他笑。今日事,夠他銘記三生的。只可惜,這個寶貴教訓對他已經永遠沒用了。

清查進行了兩年多,前首相徐階貪財之名,哄傳天下,三個逆子也被髮配戍邊。一世的清名,全毀了。所幸高拱還是個講“費厄潑賴”(紳士風度)的人,後來決定收手。張居正此時也極力主張罷休,多少對他也起了一些作用。

於是高拱屢次致信蘇松地區的當道者,要求對徐階與其兒子給予寬容,其辭頗懇切,說是“必望執事作一寬處,稍存體面,勿使此公垂老受辱苦辛,乃僕至願也”。

高拱之所以沒有“追窮寇”,就在於他認為目的已經達到。徐老大人既已嚐到欺辱百姓而遭的報應,也就算了。

他在與別人談及此事時,曾經說道:“華亭(徐的別號)之事,一切忘卻。”徐階已不復當日氣焰,“黃粱已熟,大夢已醒”,讓他自己回味去吧。

後世史家多認定高拱對徐乃是挾嫌報復,說“拱再出,扼階不遺餘力”(《明史…高恭傳》)。我以為,他的報復心理固然有,但從其為人來看,這樣做,也有他向來容不得違法亂紀的因素。前因後果,總起來考察,高拱做得還是相當磊落的。

徐階有幸,終不至於死掉。後來高拱下了臺,他便一直在張居正的護翼之下了,晚年倒也無事,而且,是死在了張居正的後面。

世事何是夢?何是真?老人家自是領略到了真味。

再說高拱回閣後,僅居於李春芳之後,是為“次輔”,但他的權力資源無人可比,行事也就無所顧忌,實際上已具有首輔的威力。這時候,自然該下手來清理內閣這個牛圈了。當代有人評論說,高拱是個一流的政壇“拳手”,往日令張居正一籌莫展的人事,高拱一來,便挨個兒“修理”。僅僅兩年左右時間,文淵閣內,就被他打掃得乾乾淨淨了。

紫禁城內靠東邊的文淵閣,原本是個藏書館,明成祖正式成立“內閣”那會兒,沒有辦公地點,就借用了這裡。後來是乾脆與這個皇家圖書館合署辦公。最後,皇上又下令給文淵閣添了幾間平房,成了內閣正式的辦公署。

高拱曾在這裡受了徐階不少窩憋氣,今日,環顧左右,也是不順眼的人多——這樣天天講“之乎者也”的內閣,還能辦什麼事?於是,他又來了倔脾氣:知道我是誰嗎?有我,就不能有你們!

這樣強悍精明的人,一回來,勢必和另一個自負也頗高的趙貞吉形成對峙。說起來,他面對的還是一個徐階遺留下的老班底;趙老夫子、李大狀元、張小相公,都曾是徐階口袋中的人物。

李春芳無主見,事事退讓,先擱下再說。張居正謹小慎微,又與高拱畢竟有不淺的淵源,看來似可以為謀。只有那個趙老頭,既是徐階提拔的,又對徐階傾心敬仰,新的內閣混戰自然是拿這個老頭開刀。

內閣充滿了戰前的緊張空氣。首先忍受不了的,反倒是高拱的昔日袍澤——陳以勤。他雖並未捲入政爭,但對高拱主持吏部的做法大有異議,不斷上疏旁敲側擊,這當然觸怒了高拱。不過高拱念及舊誼,也僅僅一個不理睬就是了。最終,他覺得無法作為,於隆慶四年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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