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文弱書生對流氓講理、求饒”。
慶親王奕劻因為貪財誤了海軍,此時支援李鴻章的割地求和政策。
李鴻章的技術性應對方案,無非是在虛假的誇張,你說一百萬,好,絕不能再多,多一分錢我都不給,就是典型的硬中帶軟,真是悲哀到極點。譬如,屢戰屢敗,和屢敗屢戰,給人聽覺的效果是不一樣的。那麼,李鴻章就說“讓地應以一處為斷,賠款應以萬萬為斷”。當時稍有智識者都知道這是文書高手的作為,就和屢敗屢戰如出一轍。
悲劇之所以為悲劇(2)
在清朝廷腐朽糜爛的大環境下,李鴻章作為簽約當事人要想翻盤,那是難於上青天。給清朝打工,被人視為漢奸,他和他的兒子李經方在日本又有存款,他的節操又遠遠不如曾國藩,他的歷史定位,也真不大好說。你說他倒向侵略者,他又確實有所周旋“反抗”,但這種反抗,實在是沒有多大作用。
弱國無外交,戰則敗,敗則和,和則割地賠款,孰為為之,孰令致之,須問致病之由來。
遼、臺既割,賠款既納,外人知東方病夫已病入膏肓。路權、稅權、練兵權……悉數外移……乾隆時代,清國將外國人視為蠻夷戎狄,好像那些國家都不是正常的人類;到了道光年間的五口通商時代,自信心降到零度,感覺自己殆非人類。再到了甲午戰爭開打,《馬關條約》一簽訂,崇洋媚外之心高漲不墜,下賤到恨不能捧出心肝肚腸貢獻給洋人。
甲午何以致敗?海軍建設,不到兩年,頤和園工程大起。名為海軍,實則建築,款項盡充土木之用,以及中飽私囊。另外權力膨脹的李鴻章,他也戰戰兢兢。蓋漢人大臣無論如何聲威,背後必以滿人為依託、為護符。李鴻章的靠山醇親王奕■死後,李鴻章為之痛哭不已……他死後,李鴻章也獨力難支。
甲午海戰,高升號首當其衝,一千二百多人差不多全數被日海軍消滅;接著濟遠艦又受重創,其後的黃海之役也打得非常窩囊,駐紮在朝鮮的中國陸軍聶士成部也處於下風,其所部葉志超更是甫戰即潰,一路狂逃。
李鴻章練兵,陸軍方面是他淮軍的系列,海軍也是他所訓練。
但他的海軍衙門,控制在光緒帝的父親醇親王手中。親貴們餓鬼一般將此衙門當成他們的錢庫,上下交徵利,皆大歡喜,而戰力自然不堪聞問了。再說清廷班子老舊,朝內小人派系林立,而且軍隊除了從事*民變之外未經考驗——就是*民變,國家正規部隊也在太平天國的衝擊下摧枯拉朽,若非知識分子訓練的鄉土軍隊拼死營救,早就嗚呼哀哉了。這不是一個超級強權,這是一隻紙老虎。
張一麐先生在20世紀40年代初說:“今者日本視我如入無人之境,任便攻殺,試取《馬關條約》一研究之,誰生厲階,至今為梗,耗矣悲哉!”
技術性的偏差不難糾正,可怕的是體制性的強制力。《馬關條約》簽訂後,本來微弱的制衡更加虛飄,由於失去制衡,本來不難發現和糾正的偏差,往往一發不可收拾,鑄成大錯。一呼百應的權力結構,雷厲風行的體制構架,兩百年不變,到此變本加厲。
洋務運動,依託外國的科學技術斷斷續續流淌到中國,這如同在人造小河中舀水,無論舀多少,稍有閃失,水源就斷了,即它不能自己重新形成一條河流,更不能形成一套自身迴圈的水系。它也不會有自主的科技,因為科技的發達,需要特別的人文環境。所以洋務運動使人產生一種錯覺,以為這種專制體制,照樣可以發展科技,照樣可以讓國家強大,照樣可以持續穩定地發展。這種所謂的進步現象也讓治世的能臣迷惑了。
日本明治維新後,戰略工業得到穩健超強的發展。他國土較狹小,但譬如有二十個指頭悉數緊握在一起;混球大清國呢,貌似強大,譬如有三十個指頭,但只有三四個指頭緊握在一起。明治維新導致其拳頭中有一顆強盛勃動的心臟。洋務運動握成的拳頭最多算一個可疑的起搏器。洋務運動在咸豐十一年就開局,所做的是什麼呢?無非是練新軍、設同文館、購炮艦、設外語學校、派學生留學美國,辦鐵甲兵船,設水師學堂……其動機著眼於國防,故軍事內容最多。
不可謂不努力,但一到甲午,洋務也搞了二三十年了,何此還是一敗塗地呢?一言以蔽之,政體不對頭,政治不上軌道,活力、生機、生命的創造意識被壓抑、阻擊。大清的海軍貌似強大,戰術一塌糊塗;陸軍撒腿就跑,他幹嗎不跑?有什麼是值得他捨命保衛的呢?
洋務運動,讓清末有過一段輝煌,但是,技術上的改進終歸受限於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