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有過的笑容,那一對妙目深注了羅雁秋一陣,忽地笑容斂去,又浮現一臉悽色答道:“羅相公,你這樣一說,更使我內心不安,難女不是承貴兄弟搭救,早已作無頭冤魂了,這恩比天高,德似海深,可是難女撫心自問,今生恐無力報答,只有永銘肺腑,求助來生了……”
羅雁秋原想是去安慰人家,不想幾句話勾動姑娘傷心往事,惹人流出淚來,最妙的是餘棲霞一席話也引起羅小俠家仇舊恨來,只覺著心裡發酸,自己差一點也要落下淚來,慌忙鎮定下心神,脫口道:“我們都是負著血海深仇無家可歸的人,我羅雁秋還不知停身何處,苦命的姊姊又生死未卜,我雖受恩師垂憐撫養成人,但在這茫茫人間,也算個孤苦伶仃的人了,慶幸姑娘慧心靈質,不避奇險脫離匪派,這份向善的勇氣就令人萬分佩服。”
多情的羅雁秋用軟語慰勸,只聽得餘姑娘又感激,又喜悅,她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嘴角上展露出一絲微笑道:“相公金玉良言,使難女茅塞頓開,決不忘相公一番教言。”
說著,那汪汪秋波深蘊著一份感激愛意,柳眉輕展,送過來一個淺淺的微笑……羅雁秋暗想:糟了!自己一片英雄肝膽,萬一招致她動了兒女心腸,又是一樁麻煩事。他想把自己說的話再解釋一遍,可是見餘姑娘浮在嘴角淡淡的笑意掃去連日的愁眉苦臉,又不忍說出口了,不能再刺傷這位可憐的姑娘,羅雁秋輕輕的一聲感嘆,三匹馬迎著朝陽蕩塵東馳。
徐州是蘇北重鎮,不但是歷代兵家必爭之地,而且商旅雲集,熱鬧非常,雷振天設的定遠鏢局又是全徐州最有名望、最大的鏢局子。
羅雁秋一打聽,立時有人指示去路。
羅小俠滿懷異樣心情,百感交集,萬情雜生,只顧低著頭想心事,熱鬧的街道上萬目齊注,全部集射在羅雁秋和餘姑娘身上。
餘棲霞雖然不是平常兒女,但目前這情景,不由不飛起滿臉羞紅,可是內心裡卻又滲雜著莫明的歡喜。
三騎馬走過幾條街道,已望見定遠鏢局的巍巍大門,羅雁秋兩腿一用力,馬蹄兒滴噠噠來到了大門外面,羅小俠翻身跳下馬背。
鏢局那兩扇大開著的黑漆鐵葉門裡,閃出來一個短服疾裝的漢子,他看一看雁秋那朗如玉山的風姿,慌忙抱拳一道:“客官從何處來,尋訪朋友,還是接洽生意?”
羅雁秋拱手還禮答道:“借問兄臺一聲,雷振天老英雄可在局裡嗎?”
那壯漢神色倏然一正躬身道:“不知尊客高名上姓,有何貴幹,非欲親見雷總鏢頭,請說於在下,好往裡通稟!”
羅雁秋聽口風已知雷振天現在鏢局中,一時間悲喜交集說聲:“請兄臺代稟一聲,就說至親晚輩雁秋登門叩安。”
這幾句話一入守門壯漢耳中,不由多看羅小俠兩眼,人家既然說至親晚輩,當然不是外人,立時回道:“客人稍待。”轉身匆匆進去。
約有一盞熱茶工夫,守門壯漢身後又跟了一個三十四五歲,鏢頭模樣的人物一齊出來。
那人一見雁秋,搶前一步長揖說道:“總鏢頭身染微恙,不克出迎,請公子隨鄧某入內院相見。”
幾句話好像平地中一聲焦雷,只聽得雁秋一身冷汗,對著鄧鏢頭說:“身後男女均是羅某好友,請鄧兄派人客廳待茶,小弟立時隨兄臺入內叩見雷老英雄。”
他嘴裡這樣說,自己急急搶到前面。
倆人穿過兩進院子,又進了一個小圓門,裡面是一座小巧的花園,靠左面幾株白楊樹下有幾間整齊的瓦房,鄧鏢頭把雁秋帶到那幾間瓦屋前面,忽見門上湘竹垂簾一掀,走出來一個人來,望著雁秋笑道:“這位想就是羅公子吧!”
鄧鏢頭道:“正是羅公子。”
“鄧師兄還是請前面去吧!羅公子由小弟招呼。”
鄧鏢頭張下嘴,但沒有說出話來,就轉身退出花園。
羅雁秋滿腹疑雲,那人已掀起竹簾把小俠讓到屋裡,房中佈設簡單,一桌兩椅,他讓雁秋就坐後倒茶低聲說道:“公子請先用杯茶吧!大概看到我們這種樣子待客,心中定感疑雲重重,無奈事非尋常,決非有意故作排場,請問朋友可是總鏢頭數年來思念心頭的嫡親外甥羅雁秋公子嗎?”
這當兒小俠已是心急難耐,立時答道:“小弟正是羅雁秋,此時我心急如焚,兄臺可否帶小弟叩見過舅父之後,再談詳情如何。”
那人點頭起身道:“如此,公子隨我來吧!”遂帶著雁秋走到內房,揭開一巨大山水畫,裡面現了一個三尺高低的小方門來,出了房門又過了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