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已是放下了老大的心事,正想再開口,耳邊卻聽有人言道:
“請問,十三株魚龍草,值得幾個‘功’?”
這句話不是亭子周圍任何人說出來,人們愕然之中循聲望去,卻見那倚柱觀魚的俊秀道士不知何時自橋上走下,朝亭中來。在眾人灼灼目光的盯視下,他神色安定,步履徐徐,只朗聲道:
“我有一十三株魚龍草,不知沽價幾何?”
清晨的陽光穿過林隙,投射到他身上,光采煥然。
當俊秀道人過橋穿林,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園林中忽然進入一個非常尷尬的時段。尤其是亭中的老道和金煥,同時將視線投向對方,倉促之下,心中的情緒甚至沒來得及掩飾。
他們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滿滿的錯愕:“他不是你的人嗎?”
這種情況下,最先反應過來的,倒是亭外的陸大管事,他很有一些主憂臣辱、主辱臣死的心態,明白過來之後,方臉上已鍍了一層鐵青:“你……”
走過來的俊秀道士當然就是餘慈。他施展當年在雙仙教時,學得的神棍技法,牛刀小試,便進得觀中。
只是他沒想到,金煥和那老道竟然如此沉得住氣,或者說反應緩慢。他本以為,能混過觀門那關口已經相當不錯,待到園林中,已經是極限。他已經做好了被人喝破的準備,應對的言辭都有了腹稿。
可事態的發展卻超乎他的預計,兩邊都誤會了他的身份,又要保持各自的氣度,乾脆都故作不知,讓他從頭聽到尾,什麼事情都沒瞞著,照這情況下去,他混到兩人議事結束,也不是不可能。
可這就不是他的本意了。
一路跟過來,他最大的目的就是拿魚龍草與人交易,要求的也只是公平買賣,並無不可對人言之處,便是使一些小手段,也都是用在明處。若前面的情況持續下去,不管他本心如何,都會夾纏不清,也失了磊落。
往更深一層去想,有了昨晚上那大開眼界的一幕,他不管白日府眾人的想法,卻不願惡了亭中的白髮老道。
所以,他斷然發話,主動暴露了自家身份。隨後便迎著亭子內外五人目光,邁步而來,初時還有些肌肉繃緊的症狀,但走下小橋之後,他已完全進入了狀態。
對陸揚的喝聲,餘慈不屑一顧,他就這麼站在亭外,直視老道鬚眉皆白的蒼老面孔:“山野散人餘慈,手中有一十三株魚龍草,欲售無門,故而隨金府主前來,尋於觀主做個交易。”
直到這時候,亭中兩位大佬才真正明白過來,老道也就罷了,金煥臉皮上卻有血紅霞光閃過,他緩緩轉過視線,眼眸中金光如劍,直刺在餘慈臉上。
餘慈頂門一震,忽然看到眼前亭中,有一輪紅日灼灼如燃,揮灑出萬丈血光,鋪天蓋地,碾壓過來。那一瞬間,他神魂的感應,便停滯下來,更是完全喪失了空間感,只看到那樣一輪血紅的夕陽,越來越大,要將他徹底吞沒進去!
血漫千山猶未足,扯得蒼天一同落!
這便是白日府震懾絕壁城百年的“太炫極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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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魚龍
餘慈真切感受到了還丹修士的怒火,然而,這還是無法徹底阻擋他。即使是目不視物,即使是身無定處,他依舊可以振動喉嚨,清晰發聲:“於觀主,請開價!”
血光夕陽忽地散去,彷彿萬斤重負一舉移開,陡然的輕重轉換,讓餘慈的身子晃了晃,也僅是晃了晃,便繼續站在亭外,目光的焦點重新定在老道臉上,似乎剛剛只是略微閃神而已。
至始至終,他的視線都沒落到金煥身上。至於已經迫到他身邊,幾乎要出手的陸大管事,更被他徹底無視。
他還沒到極限!
以金煥的修為境界,照理說能對餘慈形成絕對壓制,但那是建立在精神、肉身全面落差的基礎上的。而現在,餘慈雖說與金煥還丹頂峰的境界有一段難以彌補的距離。可是他體內氤氳瀰漫的,卻是精純正宗的“先天一氣”,或仍比不過金煥的火候,卻也沒有質的差距!
他不知道金煥現在臉色如何,眼前的老道倒是若有所思。稍停,老道開了口:“‘乙木聚靈湯’乃是我離塵宗的獨門配方,特轉於白日府,以提純藥草,一切從此湯中得來的魚龍草,都應是白日府所有,若是他人拿來交易,本宗不收!”
這個回應當真是很給白日府面子,不提金煥,亭外陸揚露出微笑,再向前一步,便是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