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才會見效的事情,留給對方傷腦筋就好。他把握住最關鍵的利益鏈條,後面的事,還要他來操心麼?
終於,成榮帶著急迫和遺憾的心情向餘慈告辭,當然也帶走了那個仍不怎麼服氣的小姑娘。
餘慈繼續自己的尋藥之旅,這日發生的事情,對別人來說,或許是今後一段時間的重心,但對他而言,也不過是個小插曲,是他繁忙工作中一點兒點綴,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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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刻不停地留流,餘慈的搜尋範圍在擴大,但收穫卻越來越少,當他把善功積累到兩百零四的時候,進度便徹底停滯。
然後,今冬的第一場雪降了下來。
太陽已經落到了山的那邊去,餘慈站在距離天裂谷約有六十里路的一個小山谷內,看寒山雪溪,穿谷而過。這裡其實就是他初返天裂谷時,截住採藥客問話的老地方,而在小溪下游,則有另一群採藥客沿溪流回程。
這群人猛然見到餘慈這樣一個丰神俊朗的道士站在上游,那邊三四十號人都是一怔,沒有路途偶遇的招呼,氣氛反是有些緊張。
餘慈表示理解。
眼下正是結束大半年的工作,回家過年的時節,平常在天裂谷中留連的採藥客們,都停下了工作,打點行李、呼朋喚友,開始陸續返鄉。同時,現在也是最混亂的時候。
收集蝦鬚草永遠都是個沒本的買賣。無法再從野外獲得,從別人身上得來也一樣。這個時節,偷、搶、拐、騙等一切惡劣的手段都有了施展的地方,平日裡已足夠糟糕的秩序會糜爛到常人很難想象的地步。在採藥客們看來,這個俊秀道士便是刻意攔在路上,來意頗為不善。
其實,餘慈還真的就是衝他們來的。
看到採藥客們一個個如臨大敵的模樣,餘慈也不說話,視線從左到右,像是隨便掃了一眼,然而接觸他視線的採藥客們,胸口卻彷彿被重重打了一拳,一時間氣都喘不過來,人群一陣騷亂。他聽到裡面有人低叫“上仙”之類的稱呼,至此,目的便達到了。
情形看起來妖異古怪,其實不過是神意的運用而已。這倒不是餘慈自己的發明,當日在止心觀,金煥意圖以勢壓人,一個眼神便能拿出“日薄西山猶未足,扯得蒼天一同落”的氣魄,比餘慈實在強出太多。
不過這程度已經夠了,至少足夠扯起一部人不那麼美好的記憶。
這群採藥客中,有一半的人物神色劇變,有膽兒小的,已經反應性地要向後逃,卻被腦子清楚的同伴一把拽住,總算沒當場炸了營。
氣氛變得分外古怪。
餘慈本意是想攔路收集一下天裂谷中藥草的訊息,見到這種情形,也覺得意外。他之前在照神圖中,也沒有刻意分辨這些人的身份,此時將視線在他們臉上掃一遍,忽地恍然:
“你們是……”
很多人臉上都顯出尷尬和恐懼。但在隊伍前排有一人,卻是以絕快的反應速度,雙膝屈折,跪倒在溪邊冷硬的沙石上:
“上仙明鑑,如今我等已不做原來的營生了!”
這動作提醒了很多人,三四十號人的隊伍一下子跪倒了一小半,都是紛紛指天誓日,表示已經痛改前非,老老實實採藥,絕對沒再幹傷天害理的事。沒跪下的那些採藥客,先是茫然,旋又疑懼,到最後已不知手腳往哪兒擺放,乾脆也從眾跪了下去,黑壓壓的一片,倒也壯觀。
餘慈看得分明,這一拔,倒有一半人,是當日荒山破廟裡那夥兒騙子。當頭那個先跪下去,不就是那很是活躍的黑臉漢子麼?
目光在眾人頭頂掃了一眼,幾乎沒費任何力氣,他便看到了正努力往人群裡面縮的玄清道人,這人連頭也不敢抬,身子還在發抖。
餘慈皺皺眉頭,道:“起來吧,正好,我有事情要問你們。”
聽他這麼說,那些正牌的或是半途出家的採藥客們,在遲疑一陣後,陸續站了起來。沒有人是傻子,所以有些有些人打量旁邊同伴的眼神就有點兒變化,整個隊伍卻是鴉雀無聲。
餘慈看得有趣,隨口問了一句:“打劫行騙的事,真的不做了?”
幾十個腦袋連搖,但很多人臉上都是掩不住的心虛。
餘慈啞然失笑。
天色已晚,營地裡燃起篝火,餘慈自然坐在主位,任周邊阿諛奉承,馬屁如潮,也自巍然不動。慢慢的那些阿諛之辭便弱了下去,以往玄清一系的人馬漸都訕訕住口,場面一時冷了下來。
這時候,餘慈開口詢問附近天裂谷下的藥材生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