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鐵闌想推門而入的時候,靜室封閉的石門無聲無息地開啟了。餘慈揉著眉頭走出來,見鐵闌在門外,也是一怔,既而笑道:
“宴會可開始了?”
“還沒有。”鐵闌覺得,自從自己學會這三個字以來,也“還沒有”說得這麼違心過。
“沒開始就好。”餘慈笑眯眯地前行,心情看上去比進入靜室之前,要好很多。
在鐵闌匆匆帶路之下,餘慈再度步入那名為“顯化廳”的殿堂,才一進入,他就知道,自己大概是來得最晚的一個了,數百個座位約坐了兩成,總有百來人左右,剩下那些,玉板都還擱在案上,想來是一直沒有取走。
而他和鐵闌的到來,算是比較扎眼的,也引得殿堂內多數人齊齊回眸。百名修士,有近四成是還丹,說起來,就是離塵宗山門,這樣規模的還丹修士聚集,也極少見。
說起來,讓這些人注目的感覺,算不上太好,尤其裡面善意的情緒不多。
餘慈徐徐舉步歸座,旁邊,香奴看他前來,似乎想說話,但此時,中央主座之上,一道黯沉裂隙開啟,有人影就從其中跨出來,站在座前。
所有人都抬頭去看,然而,他們只看一對昏蒙不清的眼睛,彷彿劍園中所有陰雲霧靄濃縮在此人雙眸中,昏昏然不見底限,卻似能把所有人的心神抽出來。
直到耳畔響起這個聲音,眾人才如夢方醒:
“很好,都是一時之俊彥。”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三寶
“昏然不知年歲,早與外界不通訊息,今日醒來,見得劍園一番熱鬧,也是心中喜悅。”
此人說話也未見得出奇,然而整個殿堂內,卻陡地陷入到一陣詭異的靜默中。在座大多是見多識廣之輩,來人先前一手撕裂空間的手段,怎麼看都是已證長生的高人,層次差距太大了。心中凜然之下,只有那人說不出是什麼意味兒的言語迴盪在耳邊:
“如今略備薄酒,邀請諸位來顯化廳一敘,也算見識一回如今修行界後起英傑。諸位,請滿飲此杯!”
殿堂內終於有了其他的聲音,殿堂內百十名修士,齊齊端起案上早準備好的酒爵,一飲而盡。
下一瞬間,殿堂內一大半人的臉都綠了。
他們也不知怎麼搞的,聽到座上那人一句“滿飲此杯”,便是腦中迷糊,拿起案上酒具就一口乾了,如中夢魘。雖說口感確實不錯,便如一道冰線,洗滌腸胃,發散時更有飄飄然之感,可天知道這所謂“酒水”裡面,摻了什麼玩意兒!
不過,這百十位修士也有那麼十來個只是舉杯在手,並未飲下,任由杯中略呈碧色的液體化為氣霧,蒸騰殆盡。餘慈便是其中之一,但出於某種考慮,並未做得太明顯,而是舉杯至唇而止。
主座前那位,似乎沒有刻意發力,然而嗓音撼魂動魄,這個時候,誰的修為精深、意志堅定,就都能看出來了。餘慈身邊,香奴手持酒爵,像一個雕塑,沒有半點兒動彈的意思,餘慈倒是有些奇怪,這一位的肢體動作未免太僵硬了些,來之前可不是這樣。
心中搖頭,此時確實是掌握資訊的好時候,餘慈毫不停留,又把視線穿過了中央過道,恰看到了帝天羅和帝舍。後者正用陰冷的眸光盯著他,而後者則把玩那個酒液已蒸發乾淨的酒爵,秀逸潔淨的面容非常專注,似乎想從上面精美的紋路中,找到出學問來。
帝舍的惡意對他來說,不痛不癢,餘慈渾若無事地繼續轉移視線,繼續觀察。像他這樣的人不在少數,在大部分人痛悔自己遭到暗算的時候,這小部分人,已經隔空交流多次,對各自水準,都有一定的認識。
“夏伯陽這人挺不合群的……唔,盤皇三劍,他們也來了,話說回來,重器門那檔子,難道就不了了之?
“對了,半山島葉明等人,怎麼不見?”
餘慈原本以為,沉劍窟主人邀人赴宴的標準是精通符法,但現在看來是有些想當然了。參加劍園盛會的,十個裡面有七個是劍修,另外三人也都是精擅劍技無疑,如此情況下,尤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找出眼下這百十位“符法高人”,肯定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至少在前面的交手中,餘慈沒感覺到帝舍那廝,有什麼符法水平。
諸多想法、諸多視線交流,其實只在極短的時間內發生,那些著道兒的修士尚未從懊悔的情緒中脫身,便聽到座上那人淡淡道:
“困居此地久矣,一時竟找不出好東西待客。無奈只好收集承託劍園的龍脈之精,匯聚玄陰之氣,結成‘滌清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