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陸徵祥打聽。
陸徵祥嘆了口氣,說道:“剛才湖北的共和軍拍發通電,藉口湖北局勢緊張、日本艦隊隨時可能入侵湖北,共和軍不得不加緊備戰為由,宣佈暫停向中樞撥付川鄂兩省稅款,這些稅款一律截留用做軍需。”
“哼!說得好聽!自從革命軍興以來,他趙某人何時向中樞撥付過一個大洋的稅款?現在倒好,乾脆就明目張膽的拍發通電了,理由冠冕堂皇,他這是想幹什麼?割據一方麼?”
袁世凱怒極冷笑,會議室裡的所有人也都面面相覷,隱隱感到南方的革命勢力已經有些尾大不掉了,軍權已經被他們分了一部分過去,現在,他們又開始抓財權了。
財政是立國之本,如果各省實力派都有樣學樣,不再向中樞撥付稅款,這北洋的局面還能撐得幾天?
洋債借不到,稅款收不起,難道要逼著北洋去喝西北風麼?
什麼叫內外交困?這就是!
陸徵祥見沒人敢接過話茬,於是壯著膽子說道:“以卑職看來,關鍵還是對日交涉問題,如果這個問題能夠儘快解決,共和軍就沒了截留稅款的藉口。事不宜遲,這個對日交涉必須立即著手進行,不然各省實力派也是這般目中無人,大總統權威何在?中樞權威何在?”
袁世凱遲疑了片刻,說道:“這個對日交涉就由你去辦理,交涉條款要仔細議一議,既要讓日本人下得了臺,也不能失了中樞的顏面。至於共和軍那邊,先不去管它,一切等國體確立再說。”
說到底,這“總統制”是第一要緊,不能因小失大,川鄂兩省的稅款截留就截留吧,反正袁大總統也沒指望著從趙總司令牙縫裡摳出肉沫,到時候國體一立,這借洋款不就變得容易了?有了洋款撐腰,再加上英國、日本提供的新式軍火,莫說是共和軍,便是整個南方的革命軍都得俯首稱臣!
“是不是電告英國、美國公使,請他們透過外交渠道向日本施加壓力?”
陸徵祥提醒道,雖然現在袁世凱還留在天津,但美國公使和德國公使已在建交條約簽訂後回到了北京公使館,英國和法國雖然還沒有正式與袁世凱政府簽署建交條約,但是也緊隨美德兩國公使的腳步搬回了北京,因為那裡有東交民巷,國中之國,多年的外交特權已使他們對那裡戀戀不捨,這也是他們當初強烈反對遷都的重要原因。
“不必電告了,還是我親自跑一趟吧,順便去看看選好的那幾處公府,天津,終究沒有王者氣象啊。”
袁世凱站了起來,掃了眼眾人,長嘆口氣:“刺頭是趙北,可替他擦屁股的人卻是我啊,這個總統當得也真是沒意思,誰願做誰做,我是不稀罕的了。”
眾人閉緊了嘴巴,連大氣也不敢出。這個總統不好做,確實是實話,但若說袁世凱不想做這個總統,卻不是真話,若不想做總統,當初卻為何巴巴的派趙秉鈞一干親信日夜逼宮,唱了紅臉唱白臉,強迫清室讓國退位?
楊度不似別人那般顧忌,淡淡說了句:“總統確實不好做,因為權利分得太散,不似古代的皇帝那般大權獨攬,本來一個人就可以乾綱獨斷的事情偏偏叫一群人來琢磨,能把事情辦好才叫奇怪了。”
袁世凱意味深長的看了楊度一眼,但卻什麼話也沒說。
第171章 磁鐵與熔爐
仲春時節,萬物復甦,街道兩邊一片新綠,那是軍政府新栽種的行道樹,從武漢附近的山野中移栽到市區的,松樹、桐樹、山楂、柑橘,都是中國樹種,沿著街邊夾道而立,給人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也為這個嶄新的時代增添了一絲淡淡的靚麗色彩。
這裡是漢口華界,江漢關碼頭,和對面的英國租界僅隔著一條馬路。
碼頭上全是人,黑壓壓的,左一群右一堆,穿著五花八門的衣服,既有苦力打扮,也有紳士打扮,至於學生打扮的人,就更多了。
以這些人群為基點,幾個演講臺在人群的包圍下顯得格外惹眼,幾名青年站在臺上,對著聽眾慷慨陳辭,聲情並貌之下,將現場的氣氛渲染的很是熱烈,人群中不時爆發出陣陣掌聲和喝彩聲,偶爾還能喊上幾聲口號。
在靠近貨棧的一處演講點,一名身穿棉布長袍的青年正在發表他的見解,放在腳邊的那隻藤箱表明,他很可能也是剛剛乘船從外地趕到武漢的,一下船看見這麼多演講點,於是便情不自禁的走上演講臺,向民眾喊出自己的心聲。
像這種情況很普遍,這兩天來,在江漢關碼頭上發表演講的人中十個倒有七個是從外地趕來的學生,雖然他們南腔北調,方言難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