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提出一種解釋我們的精神生活的見解,光靠這些還是不夠的。
你難道沒有注意到,每一位哲學家,每一位創作家,每一位歷史學家,每一位傳記作家都各自建立了自己的心理學,都提出了自己獨特的關於精神活動的相互聯絡和目的的假說——每一個假說都似乎多少有些道理,但每一個假說又同樣不可靠?
這些假說顯然缺乏任何共同的基礎。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在心理學領域中可以說是毫無尊嚴和權威的。在這個領域中每個人都可以隨心所欲,“恣意妄為”。
如果你提出一個物理學或化學方面的問題,每一個知道自己不具備“專業知識”的人都不會妄加評論。
但如果你想提出一個心理學方面的見解,你就必須準備好遇到來自各界人士的評判和駁斥。看來在這個領域裡是沒有“專業知識”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精神生活,所以每個人都把自己看作心理學家。
不過在我看來,這並不是一個完全合法的稱號。我聽說過這樣一個故事。有個人申請當保育員,別人問她會不會照看孩子。
“當然會啦,”她回答說,“不管怎麼說,我自己原來也當過孩子嘛。”
“你還聲稱自己已經透過觀察病人而發現了一直被每一個心理學家忽視的那個精神生活的‘共同基礎’,是嗎?”
在我看來,為了發現科學的真理而對病態的人進行觀察,這並不會使這些發現失去價值。
不妨以胚胎學為例,假如胚胎學不能對先天畸形的根因作出明確的解釋,這門學科便不值得信賴。我已經對你講過,有些人的思想總是“自行其事”,不聽主觀意志的支配,因此這種人總會被迫對一些他們完全不感興趣的問題憂慮重重。你認為學術性的心理學能夠對解釋這樣的反常現象作出一絲一毫的貢獻嗎?
而且說到底,我們每一個人都在夜間有過類似的體驗,即我們的思想“自行其事”,創造出一些我們無法理解的、使人聯想到病態結果的情景。
我指的是我們的夢。普通大眾始終相信夢是有涵義、有價值的——它們總意味著什麼。但是學術性的心理學從來未能告訴我們夢的意義究竟何在。它根本不能解決夢的問題。即使它試圖提供這方面的解釋,這些解釋也根本不屬於心理學範圍——諸如認為夢是由感官刺激造成,或把夢歸因於大腦不同部位的睡眠深度不等,等等。
總之,我們可以公平合理地說,一門不能解釋夢的心理學,對於理解正常精神生活也是毫無用處的,因此它根本沒有權利被稱作是一門科學。
“看來你已經開始發起主動進攻了,因此你已觸及到了一個敏感的問題。
不錯,我已聽說在分析治療中夢具有極重要的價值,分析者總要對夢作出透徹的解析,並從夢的背後尋找對於真實事件的記憶。
但是我同時又聽說,對夢的解析是完全聽憑分析者隨意安排的,而且分析者自己在夢的解析方法以及根據夢的解析得出結論是否可靠的問題上也一直爭論不休。
如果確是如此,你就不應當如此著重強調分析法勝於學術心理學的優勢。“
你所說的確實很有道理。夢的解析的確對精神分析的理論和實踐都具有無與倫比的重要性。假如我的話說得有點強詞奪理,那也只是我的一種自衛方法。
()免費TXT小說下載
倘若我想到有些分析者給釋夢工作造成的損害,我也許就會失去信心,耳邊就會迴響起我們最偉大的諷刺家內斯特羅伊的悲觀言論——他曾說 過,我們向前邁出的每一步,起初看來都像是一大步,其實僅僅是半步而已①。然而,你是否發現過這樣的現象,人們總喜歡混淆和歪曲自己已獲得的東西?
其實,藉助於一點點預見能力和自我剋制,釋夢的大多數危險都能毫無疑問地得到避免。
不過想必你也會承認,要是我們一味地聽任自己在這樣的枝節問題上爭論下去,我就永遠沒法開始闡述我的論點。
“不錯。假如我沒有理解錯的話,你是要告訴我這門新的心理學的基本原理。”
這並不是我首先要講的。
我的目的是要讓你聽一聽,我們在精神分析研究過程中對精神器官的結構瞭解到了哪些情況。
“你所說的‘精神器官’是什麼?它是由什麼東西構成的?“
關於什麼是精神器官的問題很快就能搞清楚,但是我不得不請求你不要問它是由什麼材料構成的。這不是一個心理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