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麼姑爺的影子。窗外的天空,掛著一輪圓月,一縷柔光直射進來,將屋裡照得明晃晃的。倩梅明白過來,原來是自己做了一夢。想到夢中的情景,倩梅臉上立即感到火辣辣的,禁不住暗罵自己一聲:“不害羞!”便又躺下,半睡半醒直到天亮。
倩梅早早起床,幾次張望正房的屋門,遲遲不見開啟。看看太陽已經升起來,想去把小姐喊起來,剛剛走到門前,又怕新姑爺怪罪,便又折回了廂房。等到姑爺走出門來,倩梅便小心翼翼地向姑爺施禮,走進房裡收拾屋子,為小姐梳洗打扮。小姐已經起了床,坐在炕沿上,鬢髮凌亂,粉黛模糊,見倩梅進來,嫣然一笑。倩梅向小姐施禮請安,口中關切地問道:“小姐夜來睡得舒服嗎?”“你個壞嘴的丫頭!”小姐用手一點倩梅的額頭,臉上早已飛起紅雲。
倩梅被小姐月芳一罵,立刻回過味來,兩人都禁不住咯咯地笑出聲來。兩人止住了聲息,不料外間卻“嗤嗤”地響個不停。原來是新郎聽了新娘和侍女的談笑,禁不止笑得前仰後合。倩梅挑簾走到外間,新郎趕快用衣袖掩住嘴巴連忙走出屋去。……新娘馬月芳和侍女倩梅來到紀府,紀曉嵐開始了新的生活。
四、進士及第
紀曉嵐婚後,曾有一段時間住在東光岳父馬周籙家,與東光李雲舉、霍養仲等人,在“生雲精舍”讀書,授業的便是《閱微草堂筆記》中多次提到的“東光李又聃先生”。後來,他將家眷帶到北京,定居在父親紀容舒為他新買的一座院落裡,並建起了幾房書齋,供他讀書之用。這時的生活,不再是枯燥無味。讀書齋館,夫人馬月芳常在一旁陪伴,夫妻倆唱和不斷,倒是其樂融融。聰明美麗的倩梅,已被納為妾室,對他體貼得圓滿周到,處處可意。最使他興致盎然的,是同文社裡的文友們的交遊往來。
他到了北京,為了增長學識,擴大見聞,交流心得,便和劉墉等一幫年少學優的官宦子弟結交往來,結成了“文社”。文友們常聚在一起,研討經史,比賽詩文,談今論古,褒貶時事。紀曉嵐學識淵博,才思敏捷,談鋒銳利,旁徵博引,恢宏恣肆,常以排山倒海之勢,力冠群“儒”,不久,這位少年才子便名噪京城。
眾人喝彩時的激動、才華展露時的興奮,更促使他奮發攻讀,銳意窮究,兼收幷蓄,博採眾長。每次文社聚會,他常有宏論闡發,但最讓人津津樂道、相傳流佈的是他那些詼諧機警的辯詞對語,讓人玩味無窮。
那次文社中論詩,爭論今古詩的弊玻紀曉嵐堅持古詩多“病”之論,說古人古詩,若細心探究,常常會發現一些不妥。吳惠叔相詰為難,脫口說道:“杜牧《清明》一詩,歷代傳為絕唱,請年兄你來批評,此詩弊病何在?”眾人聽了,暗暗咂舌。紀曉嵐總不服人,見吳惠叔發難,抑制不住地興奮起來,振振有詞地說:“此詩有'病','病'在'上焦','頭火'太盛,宜清其上。”說完他狡黠地一笑。眾人迷惑不解,要他詳細解釋。他便繼續說道:“首句'清明時節雨紛紛',不宜用'清明'二字。諸君試想,如果別的時節下雨,而清明節反倒沒下,這句豈不是'空了'。若改為'時節雨紛紛',哪個節下雨,便指哪個節了,豈不更好?!第二句'路上行人慾斷魂','路上'二字也屬多餘。請問,哪個行路之人,不在'路上'行走,沒有必要點明'路上'。第三句'借問酒家何處有','借問'二字更是不妥,路邊有人,可以問路,如若路邊無人,這路怎麼問呢?
'酒家何處有',自有問意在內,則是有人問人,無人便是自問,這樣最妥。第四句'牧童遙指杏花村','牧童'二字更為欠佳。行路之人,見人即問,如遇到耕夫、樵夫、漁翁、村姑等等,都要問的,哪有專揀牧童問路的道理;再說,還可能一個人也遇不到,自己望見酒帘飄動了。只留'遙指杏花村'幾字,則為有人問人人答,無人也可自問自答。這樣清理句首之後,便成為:'時節雨紛紛,行人慾斷魂;酒家何處有?遙指杏花村'。贅瘤已除,簡潔優美!“眾人聽完,哈哈大笑。大家不計較他的詩論、詩理是對是錯,感興趣的是他這一席雄辯。這時,吳惠叔又用杜甫的《四喜詩》向他發難,說道:”'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這樣的佳作,有沒有可挑剔的地方?“”有。“曉嵐不假思索,”病與清明詩相反,是'上焦太虛,宜補其上'。應改作:“十年久旱逢甘雨,萬里他鄉遇故知;和尚洞房花燭夜,監生金榜題名時。'”他的話還沒說完,大家已笑得前仰後合。大家覺得有趣,要他講講其中原因。他便笑嘻嘻地解釋起來:“旱了三月五月,是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