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管我父親的眼神是如何心痛,把那本《金瓶梅》第一冊捲了就塞進了衣服裡。僅僅是因為我父親牙痛一樣的噯噯聲才又把書拿出來抹平了。
我父親表情微妙地看了他一眼,而我看著他們倆的表情——我不願意看我父親的表情,把頭轉開,而我看見其他人也是同樣的表情。
我不喜歡我父親的表情——在這時看這樣完全無用的閒書,連我這樣沮喪的人都做不來——而我父親是一個‘你也這樣了’的複雜表情,詫異、鄙薄、惋惜、幸災樂禍。
我們開始吃早飯,有迷龍老婆剛端上來的粥和油條,我不願意看他們所以東張西望。於是我望見門外的何書光。那傢伙站在迷龍家門外,仍然是那樣過度的劍拔弩張,當和我對上眼時,便向我招了招手指頭,然後走開。我起身跟去。還有兩個傢伙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我的異樣。迷龍和不辣對打架一樣敏感之極。
我出來。何書光站在路邊,儘管他一隻手就能收拾我,卻還毫無必要地摁著腰上的刺刀。我走過去,以死樣活氣迎對他厭惡加嫌惡的眼神。
我:“你們已經贏了……沒完啦?”
何書光把一個東西遞給我,那東西我沒法不認得,小醉門上的木牌。
何書光:“你那相好的在釘子巷左手第二個院。快被我們弄死啦。”
我的呼吸忽然激促起來,我把木牌揣進了口袋,而何書光那傢伙悠哉遊哉地走開——我省得想啦。我只能跟著他。但是迷龍和不辣跑了出來,那兩傢伙扒拉著我,想研看我身上有沒有新傷,而我一直盯著行遠的何書光。
迷龍:“你咋的啦?他收拾你啦?”
我搖著頭,因為不辣已經在地上找了塊石頭要追上去拍人。
不辣:“有話你要講嘞!我開他扎腦殼!”
我推開他們倆。我跟著。
迷龍:“你被人拍花啦,傻孩兒?”
我終於明白我不可能擺脫他們的糾纏:“小醉。叫他們帶走啦。”
於是他們放開我了。他們準備傢伙。
不辣解下了皮帶:“迷龍,借下你家鎖頭。”
迷龍忙著往家跑:“拿去拿去。”
不辣把迷龍家的鎖頭鎖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