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郝獸醫的腳邊,手足無措地觸控著那具身體。
迷龍:“怎麼辦?怎麼辦?”
我們用繩子穿繞好郝老頭兒的肋背,然後對峭壁之上放了三槍。
上邊的人開始拉拽,於是我們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腳面,我們不想看著一個已死的人軟綿綿地立直,然後升起。但是老頭的腳面蹭到了迷龍的臉,於是迷龍忍不住抬頭看著,後來他拉了我一把。我搖頭,他捅我——他要我一起看。
於是我也仰了頭看著。
後來我們用繩子把獸醫縋上去。他被繩子勒得張開了雙臂,像個被折去翅膀的老天使。他逆著日光,和初升的太陽一起照射著仰望的我和迷龍。
我們呆呆地看著郝獸醫冉冉升起,和太陽成為一體。他像在飛翔,用郝獸醫式的緩慢速度升入天際。
迷龍:“……”
他對著那個搖曳的身影跪了下來,然後哭了。我又好氣又好笑又好哭,對著迷龍的屁股猛踢了一腳,然後我看著郝獸醫,郝獸醫低垂著頭。在進入天堂之前悲傷而溫和地看著我。
我覺得三魂六魄一起飄逝,我呆了。
我看著老頭一點點升入陽光。升入陰暗如我永遠無法到達的純真之地——誰說他不是昇天了呢?
我又踢了迷龍一腳,於是迷龍的嗚咽變成了嚎啕。
於是我也哭了。
我翻騰著這小洞裡曾屬於郝獸醫的那個角落,每一件零碎都要讓我犯一會愣:針線、破布頭子、線團、瓶瓶罐罐、舊報紙、煙盒、一塊塊漚爛了的糖果、哈了的油,諸如此類的匪夷所思,我像是撞進了一個揀破爛為生的家中,但每當我想明白這件東西是用來做什麼用途時,便要再忍一會眼淚,每當我看見我覺得老頭會想帶走的東西,便把它挑揀出來。
後來我看著一封信發愣,在郝獸醫的破爛中,這封信算是較新的。所以我很輕易就從那些破紙頭中間把它挑揀了出來。
這信來自獸醫之子的同僚,幾月前他們所在部隊公然投敵。獸醫之子不從。被陣前槍決。死則死矣,連小勝都沒得半個。
我坐了下來,不辣從我身邊經過。
不辣:“煩啦,老頭子有麼子東西要帶走的?”
我忙把那信摞在我翻出來的幾張舊照片下,有一個孩子的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