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螞蟻:“真了不起!這就是你們的陣地嗎?這個手榴彈是怎麼扔出去的?你們真的就在這裡做飯?煮些什麼呢?炮彈打不下春苗般的生機,鐵翼下死的種子徒生些抗力,應聲起來了大時代的戰士,高塔般豎立壓踏著破裂的土地。”
我們忙著搬開彈藥箱,拿掉被他冒冒失失拿在手上的危險品,把炊爐搬開一而死啦死啦,對著身後那個有感而發的詩人猛轉過身來。該詩人並不是那種掉文的吟哦,而是歡快地念誦一在死啦死啦瞪著他的同時歡快地念誦。
他冒失地拍打著死啦死啦的肩膀,我認為他還不如去碰一個手榴彈:“啊,我看見你說的戰場了,太了不起啦,我知道你說的戰爭了。不是我寫的,可我忽然就想起它來了。
什麼力也瞬不了火炭般的眼睛,什麼聲也遮不著憤怒的吼聲。煙火裡萌育著復興的幼芽,真的,生存要從死裡來爭取。熱血培養起自由之花,我們要在暗夜豎立火炬。“
死啦死啦撥出來的氣衝擊著鼻翼,迷龍在壕溝之外向對岸擰著身軀,南天門上至少一個伍的日軍在與他琴瑟相和。
迷龍:“……我頭趟的狀紙被摔下,二趟把我的哥哥押,三一趟拼一死贓官才把那傳票發……”
死啦死啦:“迷龍你個不要腦袋的玩意在幹什麼哪?!”
迷龍:“四一趟他的父子全到案他逼我倆按來畫押……打不起來!玩吶!”
死啦死啦抄起剛被我們搬開的鍋蓋便砸了過去:“滾他媽的下來!”
迷龍便連滾帶爬地回了壕溝,順便抄著那個剛拿來砸他的鍋蓋還給我們。
迷龍:“吃飯家伙你都摔啊?咋啦?我又咋啦?”
小螞蟻:“到戰場上馳騁高唱,我們要在暗夜豎立火炬。”
迷龍:“……這是哪來的?”他看了眼死啦死啦,死啦死啦瞪著那位小詩人,然後開始喘著氣望天:“你拉來的?什麼玩意?”
死啦死啦:“我拉來的是戰防炮!”
一直在瞌睡的克虜伯便清醒了:“啊!炮!”
他這樣呻吟了一聲,便把龐大的身軀壓向停在坑道的那門戰防炮,往下我們再沒見他起身了。
迷龍:“那玩意不能吃,又不能睡。我說的是人。”
死啦死啦:“他自己跟來的!”
死啦死啦便繼續望天喘氣。
3、祭旗坡…陣地外/日/晴
現在日本人那邊在陣地上跳一種並不奇怪的舞蹈,連我們都看得懂他們在扮演插秧或豐收,在這上邊我們並沒有什麼區別。
死啦死啦攀在我原來攀的梯子上,煩燥地看著,我保證現在讓他煩躁的東西並不在西岸,而在我們這坑裡。
我:“在多少絲襪香皂及其它之後,死啦死啦終於弄到一門行將報廢的三七戰防炮,可在禪達的茶館裡等炮時,他碰上他的剋星——搬運學校和工廠的無數螞蟻中的一隻,相見恨晚的密月期足有三分鐘之久,然後他們狠狠地嗆上,以至死啦死啦要帶那隻螞蟻來祭旗坡上看看什麼叫作打仗。偏巧,今天不打仗,今天我們和西岸心照不宣達成聯歡。”
那隻小螞蟻正以從上來便未衰減過的興趣和新兵們扎一堆,因為新兵們對他多少還算客氣點,他正在研究泥蛋手上的步槍,伴之以“軍人兄弟,這東西怎樣用的”這樣的發問。
泥蛋:“子彈從這兒裝進去,從那兒飛出來。”他開始做一件我已經做過的事情:“躲不開,別想躲開,比聲很快,呼,連血帶肉帶走一大塊……噯?有子彈!”
他趕緊把槍挪開,因為小螞蟻正想研究子彈飛出來的地方。
我蜷在一個淺炮洞裡和郝獸醫偷樂:“死啦死啦快氣瘋啦。”
郝獸醫:“我就不知道他哪裡好氣。”
我:“他老招不該招的傢伙。要在暗夜裡豎立火炬一除了那幫傢伙還有誰這麼說啊?”
郝獸醫:“哪幫傢伙?”
我:“那幫傢伙。”
我擠眉弄眼了半天,終於透過戳打陣地上的紅色讓老頭子會意。
我:“那幫傢伙雙十二之後可越來越不成話啦,簡直恨不得告訴全天下人自己是什麼要做什麼的勁頭。”
郝獸醫:“不是吧。我覺得年青人就是這麼說這麼想的。”
我:“我年青。我放這種大屁嗎?”
郝獸醫就只好苦笑:“你不年青呵。你好些時候比我老頭子還老。”
我愣了一下,恨得只好揮了揮手。
郝獸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