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輩子,也都不會看透。
人生在世,事事難為,有些事情,即便勉力,只怕結果也不是很好。
——
北境長城,入冬之前,已然是大雪磅礴。
往年的大雪來時,北方妖族都會暫且收手,不會發生什麼戰事,不過如今則不是對面不想來,而是來不了。
北境長城這邊,已經有了大半年的太平時光。
太平的日子裡,北境倒是一如既往沒有的鬆懈,在臨近城頭那邊,其實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小城,是一些長久紮根於此的北境將軍的家屬所在之地,這些人歷代在北境城頭上效力,甚至有人將整座家族都搬遷至此,最初的目的自然就是為了世代鎮守北境長城。
城中經歷多年發展,人口和南方的一個繁華城鎮差不太多,只是這個地方,什麼鋪子都有,唯獨就是沒有學堂。
在那些人看來,北境最不需要的就是讀書人。
這也就導致於大半年前來到這裡的中年讀書人花了三個月,才在這裡收到一個記名弟子。
少年叫做宋眠,出生於這邊的一個小門戶之中,家中雖然也是世代從軍,但官職都不大,祖上最多做到過萬人騎軍的主將一職,而且只有一次,後來的家道算不上中落,但反正就再也沒有做到過如此高的官職,如今宋家的家主,是北境的一個蕩寇將軍,手下只有三千人。
宋眠便是其長子。
本來宋眠沒想著拜那個看著不像讀書人的讀書人為先生的,但他從小身子骨弱,不能修行,當不了武夫,雖說家裡沒說什麼,想著這傢伙只要能安然無恙長大,以後即便不去城頭那邊,能娶個媳婦兒,傳宗接代也挺好。
宋家對這方面倒是看得很開,兒子不能上城頭,再不濟這條命能保住,能好好的過一輩子,既然有這個想法,也就不想那麼多了。
宋眠說是拜那個中年讀書人為先生,但實際上最開始也是覺得無趣,想要看看這讀書人到底是個什麼讀書人樣子罷了,所以後來即便那讀書人其實沒怎麼教授他聖賢道理,他也不在意。
兩人反倒是常常聚在一起喝酒。
這日午後,宋眠又到城裡的破舊宅子來找自己那個名義上的先生,只是忘了提酒,便被對方避而不見。
宋眠艱難翻牆而過,從牆上跳下來,一個沒站好,就崴到了腳。
吃痛不已的宋眠剛要齜牙咧嘴,那邊躺在院子裡那把老舊躺椅上的中年讀書人便譏笑道:“還勉強算是將種子弟,就這點本事?”
宋眠硬生生憋回去,一瘸一拐地朝著眼前的讀書人走過去,然後一屁股坐在他旁邊,翻了個白眼道:“沒練過,但打你是綽綽有餘了。”
對於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學生如此大放厥詞,讀書人也不惱,只是慢悠悠道:“要不要試試?我讓你先打三拳?”
宋眠冷哼一聲,很快搖了搖頭,雖說沒把眼前這讀書人真當做先生,但他還是懂些道理的,哪裡有動手打老師的?
讀書人譏諷道:“就這點嘴上的本事?膽子這麼小,要是有一天真上了城頭,見了妖族,只怕都提不動刀。”
宋眠不甘示弱,“我上不去,可有其他不少武夫在城頭,倒是你們這些讀書人,可沒見到一個?”
讀書人詫異道:“誰說的?”
宋眠一怔,心想這不是事實嘛?
“那個喜歡玩劍的柳半壁,雖說是個劍仙,但你要是問他一句是不是讀書人,他敢搖頭?”
讀書人冷笑道:“他一個,頂得上你們一萬個。”
宋眠皺起眉頭,他倒是聽說過了,那位柳劍仙早年間的確是從書院走出來的,在北境城頭,可謂是功勳赫赫。
“都用劍了,還是讀書人?”
少年冷哼一聲,不願意認輸。
讀書人笑道:“既然讀過書,為什麼不是讀書人?就因為他用劍,就不是讀書人了?好像沒有這個道理,而且他先生是誰,你不知道?”
少年嘟囔道:“知道,不就是那個頂著書院院長名頭的傢伙嗎?不也什麼都沒做過?”
聽著這話,讀書人臉色一變,但還是很快復歸正常,淡然道:“真要在你們這邊打生打死才叫做了什麼?你知道有多少朝臣是從書院走出來的?朝廷上下離了他們,在前面打仗,可飯都吃不飽。”
宋眠皺眉道:“種糧食是百姓和農夫們在幹,關你們讀書人什麼事?”
讀書人慾言又止。
不知道怎麼的,反倒是覺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