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第二ri寅時(注1)一刻,李括便已起身。一番梳洗更衣,已是三刻時分。見張延基還在夢中神遊,李括無奈的搖了搖頭。緩步走至好友床榻前,輕敲了敲他的床頭,和聲道:“我的延基大少爺,馬上就卯時了,您還在睡。祭酒大人昨ri所說之事你不會都忘了?”
“什,什麼!”左臂一揮擊在李括身上,張延基挺身而起。“什麼時分了,括兒哥,我怎麼這般困啊。”大口打著哈氣,張延基搖搖擺擺的朝外屋走去。
“要我說,是你平時在侍郎府散漫慣了,突然一繃緊,適應不過來!”李括聳了聳肩,不依不饒道。
匆匆梳洗一番,張延基總算清醒了心神。朝夾堂走去,待看見外廳躺椅上正流著口水的張福,張延基氣不打一處來。橫起一腳踢向張福,厲聲道:“我說本少爺睡過了你個書童怎麼也給沒事人似的,趕緊給我滾起來!”
“哎呦!”疼的從睡夢中驚醒,張福正玉大罵,待見得眼前之人,立時變如霜打的茄子。“少爺,我也不是忘記了嗎。你,你要踢也輕點啊。”
“哎,我說到底你是少爺我是少爺啊?當初是誰搶著出府給我做書童的?怎麼如今卻當起了大少爺,難不成要我這個大少爺每ri替你叫醒?”
張福委屈的嘟了嘟嘴,淚水直在眼眶裡打轉:“少爺,你就別擠兌我了,阿福知道錯了還不成嗎,你千萬別趕我回去。”
“真是一個小祖宗,還不趕緊服侍我更衣,難不成還讓本少爺自己換啊。”張延基無可奈何的跺了跺腳,恨聲道。
“哎,哎。”張福忙將袍衫遞了過去,又搬來一面銅鏡服侍著張延基更替束結好衣冠,順著衣緣燻了張延基慣用的麝香,這才算整理妥當。
二人匆匆邁步朝文華殿的方向奔去,待步入大殿,才發現眾學子都已列隊而立,等待國子博士清點。
“肅靜,某今ri將清點汝等名姓,依汝等才學分為甲,乙,丙三級分而授學。”國子博士清了清嗓子道:“陳潤之,蕭子喬,裴行辰列入甲等...鄭畏,徐叔才,李括,張延基列入乙等...武宜,錢智列入丙等。凡總三百二十一人,可有疏漏?”見堂下並無異議,國子博士拍了拍手道:“求學非一ri之功矣,汝等應互持互助,鍥而不捨,學術方可有成。”
眾學子齊聲應道:“謝博士指點。”
國子博士揮了揮手,示意各教習帶領所屬學子前往學堂授課。眾人在教習的帶領下,魚貫而出朝各自學堂行去。
“我說括兒哥,我怎麼會被分到乙組。我的才學你也知道,莫不是我阿爺從中用力?”張延基聽得分組結果便一直纏著李括問訊,愁得李括哭笑不得,卻也不好過於打擊好友的學習積極xing。
“興許是另有評判標準,反正你好好學就是了。這麼好的機會浪費了,我第一個饒不了你。”被張延基逼得退無可退,李括只好尋了句溫吞話搪塞過去。
“哦。”衝李括吐了吐舌頭,張延基便識趣的不再言語。
李括,張延基所屬乙等的貢生被分到了崇文館的仁辰堂。二人依著教習的指示,與其餘七十名學子一道去履緩行,邁入仁辰堂的大門。
這座純粹魏晉之風的廳堂甚為軒暢,可同時供數百人延學聽講。上好的龍涎香順著橫樑蔓延流展,浸入廳堂每一處角落。眾人依著教習的吩咐在各自的位置前坐定,便被廳堂古樸肅穆的氛圍所感染,一時確是寂靜無聲。
教習見眾人皆已入境,便闊步至堂臺前,朗聲道:“吾姓孫名建安,字子固,汝等可謂吾孫教習。即ri起,吾當教習汝等經史。另有陳,崔教習分授汝等禮樂,書術。每隔旬ri,另有左金吾衛郎將教授汝等騎she,汝等當潛心修學,不可被外物瑣事所饒,爾等可明白?”
“謹遵博士教誨。”眾學子齊聲道。
孫建安輕點了點頭道:“汝等皆乃各州縣才俊之士,一心從科舉而報社稷。然何謂之學,何謂之道?有寒窗苦讀數十載者仍不能通曉其理。吾今ri但以《大學》開篇,教授汝等治學之道。”
張延基撇了撇嘴,嘟囔道:“搞什麼勞什子官文啊,弄得玄奧難懂,很顯他有才啊。”
李括用手肘輕點了點張延基,卻是仍是目不轉睛的聆聽教習博士的講授。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孫建安輕捋鬍鬚,和聲道。“何謂大學,聖人憑一言以謂餘。”輕踏幾步,隨口接道:“人之一世,貴在修身養xing。吾輩常嘆學而無涯,何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