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代的一個貧困的小村落,元代定都北京後,開始在這裡設窯燒製皇宮用的琉璃瓦,因此而得名。康熙年間這裡開始形成了“廟市”,使整個琉璃廠文化街熱鬧起來,關於當時的盛況,有詩繪曰:“正陽門外鬧元宵,金犢花聰意氣驕。十里香塵迷錦幛,三更煙火走虹橋。繁華更數琉璃廠,無色雲中黃赤鑲”。街道兩旁,商人小販開鋪設攤,以書鋪為最,字畫、古玩、文房次之。
繁華的琉璃廠街上,板橋他們來到一家號稱“雅墨堂”的字畫店門口,見地勢不錯,沒遲疑就開包擺起了地攤,挨牆掛起了畫子。板橋鋪設的一塊青藍印花布尤是奪人眼目,除了作畫用的“文房”,一張宣紙上寫著這麼幾個字:“詩書畫隨君所意 劣質品分文不取 揚州鄭板橋”。
鄭板橋他們賣畫求藝無非就是掙個口糧錢,哥幾個哪會料到一場殃及終身的倚天大禍正等著他們呢。
“嗬嗬,口氣不小哇。”一個蒼穩啞色的京音傳來,板橋尋聲望去,在他背後的“雅墨堂”門口立著一個六十來歲的清秀老者,著一身滿族衣飾,手端一杆別緻精巧的水煙輕曼地朝他笑著。他就是“雅墨堂”的當家老闆哈川。
板橋禮道:“對不住了,老先生。我等佔了貴齋一塊寶地,多有得罪了。”
“不必客氣。只怕沒人買你們畫子。揚州鄭板橋……”哈川淺淺地笑道,“國內的畫師在下無人不知,沒聽說過揚州還有你們這幾個啊?”
一句話說得圍觀的人鬨堂大笑了起來。這時,鍾文奎親自領著換了裝束的鐘小梅和女婢春花找來琉璃廠街,見板橋這邊熱鬧,便擠了進來。
“哈先生,揚州在哪兒,您都鬧不清楚,您哪能知道我鄭板橋呢?再說了,天下的大畫師不一定都要和您這樣不知天下的小商人打交道啊!”板橋棉裡藏針地反譏哈川道。
春花指著板橋對鍾小梅耳語道:“小姐,你看,他就是看出對聯謎底的那個人,還有……”春花剛要指點站在板橋身後的黃慎往下說,被鍾小梅用手勢擋住了:“知道了。”
在眾人的笑聲中,哈川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本想閒來無事,見奇而戲說一番的,不想被板橋說得下不了臺了。只見他的臉一沉,說道:“看不出你的嘴上功夫比手上的功夫更厲害。今天我哈川倒要看看你的真功夫到底有多大!”
“討教了。”板橋輕曼地笑著作了一個揖。
“說大話的我見得多了,小試你的功夫便知一、二。”哈川笑說道:“我拿一幅畫子來,你給我仿作一幅來,仿得真了,別說你一個,連同其它幾位的,所有的字畫我雅墨堂全包下了。”
“仿作?那種勾當我不作。”板橋淺淺地笑了,“鄭板橋平生不幹這種摹仿的齷齪事,要畫,畫我自己的東西。”
“你是不作,還是沒那個本事?”哈川嘲笑道,“我只是試探你一下,果真不是那塊料。哼,我不知道你憑什麼來京城裡混事兒……”
板橋的氣性讓對方頂了起來,說:“衝老闆的話,今天這畫子我作定了!拿畫子來!”
“好!痛快!”哈川對家僕吩咐道:“去,把宮廷御畫大師蔣南沙的那副《戲貓圖》給我拿過來!”
家僕應聲跑進堂屋裡去了。
汪士慎與金農、黃慎耳語一陣,蹭了過來,小聲地對板橋說:“板橋,強龍鬥不過地頭蛇,我們還是撤走吧?”
“沒事。”板橋上氣地說,“別讓他們小看了。”
這時,文化街上悠閒地走過來一老一少穿著錦衣緞衫的貴人,他們就是當朝大名在外的宮廷御畫師蔣南沙和他的門生李禪。蔣南沙五十來歲,微微有些發胖,白淨的臉龐上沒長一根鬍鬚,象是一個閹人,淵博的學識使得他不失學究的典雅。李禪三十來歲,大高個,黑黑的面板,滿面兜腮胡,不修邊幅。他二十六歲中舉人,二十九歲那年他榮中舉人後從家鄉揚州到承德遊歷,巧遇康熙帝秋獵,李禪有機會向康熙進獻《秋獵圖》一幅,耳順之年的康熙高興異常,繼而因畫及人,破格擢拔,李禪從此平步青雲,直入御畫院為臣在院主蔣南沙門下深造,併兼任南書房行走。“南書房”這個地方,字面上看是個讀書的地方,其實不然,它是皇城裡的皇城,中樞的中樞,從南書房出來的官員,往往灸手可熱。康熙九歲登基,朝政主要由議政大臣把持,康熙年長之後,為縮小議政大臣的權利,建立南書房於乾清門石階下,入南書房的都是才品兼優的官員,南書房行走的官員沒有定員,也沒有品級限制,上極至一品卿相。主事內容是給皇上寫詩作畫、解經議政,無所不包,康熙上朝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