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哩!”
“就是,”那個被叫作“二狗”的道:“聽他們說話口音也不對。三叔你看,那個年輕的小哥,細皮嫩肉的,可不像是咱莊稼人!”
“唉——”那個“三叔”嘆了口長氣,道:“這年頭,人還不都想吃飽肚皮。我想他們怕是衝著每天一升口糧來的吧?”
“就是就是。”
正說著,忽聽堤下傳來一聲脆叫:“喝水囉——鄉親們都過來喘口氣,喝口水吧!”
小夥子一聽,丟下手中的鍬,呵呵一笑道:“瞧,芊兒送水來了!三叔,歇會兒喝口水去!”
三叔點點頭,道:“嗯,就來。”
於是,堤上堤下的人都放下手中的活計,朝著芊兒送來的兩隻水桶圍將過去。一陣牛飲,兩桶水便去了多半。
芊兒見堤上還有三個人在打夯,便喊起來:“喂——!上頭的大哥,快下來喝水唷!”
那三人便停下手中的活計。那位年輕後生朝芊兒瞅了瞅,道:“咦,好像是芊兒?”
“她還真地來了!”那位四十上下的奇道。
這時,芊兒也認出他們來,頓時,兩眼瞪得老大:“媽呀,是王爺!”
“誰?”旁邊的人齊問道。
“是王爺,真是王爺!”便可著嗓子喊道:“王——爺——!”
這下所有的人全怔了,只聽有人小聲道:“還不跪下!”頓時,堤下密密麻麻跪成了一片。
劉慶與朱然、鍾沮下到堤下。劉慶道:“鄉親們免禮,都起來罷。”
“謝王爺!”眾人這才站起身,細細端詳這位細皮嫩肉卻又弄得一身汗汙的少年王爺。
這時,芊兒已將一瓢清水端至劉慶面前,笑吟吟地道:“請王爺用水!”
劉慶接過水瓢,一飲而盡,以手背擦了擦嘴,笑道:“你到底還是來了!”
芊兒抿嘴一笑,道:“連王爺這樣的金枝玉葉都來了,您說,我能不來麼!”
眾人聞言,都笑了起來。
三叔衝劉慶拱了拱手,道:“王爺乃萬金之軀,且日理萬機,怎可到河上來幹這粗力活!”
“就是就是。”眾人一齊附和道。
劉慶莞爾一笑,道:“小王如何就不能來了?治河乃國之大事,人人有責。吾身為一國之君,理當身先士卒,以身作則嘛!”
芊兒道:“可您和咱們不一樣!”
“哦,如何便不一樣了?”劉慶饒有興趣地問。
“您要是累壞了,誰還給咱們發口糧呀?”
一句話說得大夥忍俊不禁,鬨然大笑起來。
劉慶笑了一回,又謂眾人道:“諸位鄉親:開渠治河乃關乎國計民生之大事。國以民為本,以農為根。而水乃農之命脈。治水成敗,悠關國之興衰,民之生死。水利之興,利在當代,功在千秋。當年帝禹治水,歷經九載,三過家門而不入,終絕洪澇之患;孫叔敖三去相,披肝瀝膽,身體力行,方有芍陂之利。而今我等君民一心,和衷共濟,眾志成城,同赴艱難,定會根治水患,變害為利,保吾六安之地,風調雨順,旱澇保收!使吾六安之民,衣食無憂,康樂無疆!此乃小王之願,亦萬民之願矣!”
眾人聞言,無不感慨歡欣,激昂之情,溢於言表。
芊兒對三叔嘆道:“瞧他小小年紀,怎麼竟懂如此多的道理!”
三叔笑道:“還不是讀書讀的,你呀,趁眼下年輕,還不趕緊多識些字,多讀些書。”
“幹嘛呀?我又不想當王爺!”
十八
說話間便到了七月。
各縣水利工地的工程已基本就緒,不少民工相繼返回故里準備安排秋種事宜。城中的店面也陸續開業,街面上行人也日見增多。
這段時間管筇沒有隨著王爺,而是在單獨調查一件事,那就是庫金失蹤之謎。他從中尉邵仲的口中,隱約得知六安國近十年來所收繳的稅賦數量是驚人的,除去解送京城和國中開銷那有限的一部分外,應該還有很大的庫存。而國相毛蒼卻稱國庫已經空虛。從金庫管事張瑁交上來的帳冊上來看,也無多大的破綻。他也曾找到張瑁,當面詢問這些年的收支情況。張瑁所言與毛蒼所言如出一轍,似是天衣無縫,無懈可擊。然而正是這“天衣無縫”、“無懈可擊”,令他疑竇叢生。一個若大諸侯國的十年的收支雜帳,過於簡單,過於清楚明瞭,反倒不合常情了。何況這本帳冊,縱跨十個春秋寒暑,卻並不陳舊,倒似新制一般。顯然,這是一本臨時現做的假帳!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