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2 / 4)

小說:園青坊老宅 作者:蝴蝶的出走

是木屐與青石板撞擊發出的“呱噠呱噠”的聲音。何惠芳也有一雙這樣的木屐,那段時間她在樓梯上上上下下,無異於在曹老三頭上敲木魚。後來又時興穿塑膠拖鞋,那是一種硬塑膠,比木屐軟不了多少,上下樓仍然是“呱噠、呱噠”的,曹老三一直忍著,連一聲不滿都沒有表示過。

曹老三有一個秘不可宣的樂趣,他喜歡何惠芳在樓梯上上上下下。

何惠芳是個丰韻猶存的寡婦,曹老三的樂趣就在於從樓梯的縫隙中偷看何惠芳的裙底春光。他已經看了很多年,甚至連何惠芳的身體特徵他都記住了。其實,何惠芳也知道曹老三在偷看她,一開始有點驚慌,這種事又無法啟齒尋求別人的保護,只好不再穿裙子,晚上睡覺時把門鎖死,並在門後頂上東西。

日子長了,她發現曹老三對她並沒有企圖。也許是他被打成過“壞分子”,雖然帽子摘了,但膽子已經沒了,不敢再造次。也許他的本性善良,知道何惠芳的痛苦經歷,也知道都是鄰居不可逾越雷池,因此只是過過眼癮而已。

偷看別人的私處,畢竟心裡有愧。終於有一個機會,曹老三報答了一下何惠芳。

何惠芳有一個患小兒麻痺症的女兒叫茉莉,雙腿無力不能下地行走,一天夜裡突然發高燒,又說胡話,又抽搐,病得很重。可憐何惠芳一個女人抱也抱不動,背也背不起,情急之下,只有求助曹老三。曹老三聽到喊叫立即鑽出熱被窩,上樓背上茉莉就往醫院跑。那是冬天,一連幾天都在下雪,道路很滑,心急火燎的曹老三出門就摔倒了。畢竟是練過武功的人,他迅速伸展身體,平趴在地上,用自己的身體給背上的茉莉當了墊襯,而兩手仍然兜住她不放。由於沒有手的支撐,曹老三的下巴結結實實磕在地上,上牙一下咬破了下嘴唇,血立即流了出來。曹老三爬起來,來不及擦擦嘴唇上的血,又揹著茉莉往醫院跑,一路上跌跌滑滑快到醫院時,又摔了一跤,曹老三的兩隻膝蓋重重地跪在冰上,硬是沒有趴下。

茉莉得的是猩紅熱,經過醫生的治療,病情穩定了,沉沉地睡在觀察室裡,何惠芳這才想起要去謝謝曹老三。她走出觀察室,看見曹老三蹲在那兒,嘴巴腫得像個豬拱嘴,胸前都是血跡,見到何惠芳只是焦急地問:“茉莉沒事吧?沒事吧?”像茉莉是他的女兒似的,何惠芳心裡一陣感動。

何惠芳有一點尖刻,好管閒事,與人相處不大好。她的丈夫江堂發在“文革”中是個造反派頭頭,在兩派“武鬥”中被打死了。她是在文化大革命中造反派當家時,半強行地搬進老宅的,因此,從一開始老宅的人就不歡迎她。

何惠芳的父母早先是擺水果攤的,夫妻倆生了一大串孩子,何惠芳是最小的一個。家庭生活一直很拮据,在何惠芳的記憶中,小時候就沒有穿過新衣服,一直穿姐姐們的舊衣。長大以後,她竟出落成一個芙蓉花一般的女孩,和父母及哥哥姐姐們長得都不像,白裡透紅,水靈靈的。後來她到供銷社的一間商場當了營業員,整個宜市都知道這兒有個美人兒。

何惠芳是在那樣一個貧窮家裡長大的,又有“文革”中的經歷,因此在日常生活中很計較,對周圍的人有戒心,對鄰居也比較尖刻,也拒絕大家對她的幫助。曹老三拎水的時候,常常順便替她拎上兩桶,但她從來都不領情,反而擔心曹老三跟自己套近乎,會乘機佔自己的便宜。

何惠芳並不是一個貞婦烈女,丈夫死了以後,她也想過嫁人,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也想過找個情人,但無論如何也沒有想過和曹老三這樣的人有什麼瓜葛。

在這個寒冷的冬夜裡,何惠芳突然感到自己平時瞧不起的曹老三其實還是挺正派的,除了在那個樓梯縫裡佔一點眼睛的便宜,從未對自己有過不敬的舉動,並且一直在關心和幫助著自己,心裡一下就對曹老三解除了戒備。

茉莉出院以後,何惠芳想,也許曹老三會借這次機會來和自己套近乎。她甚至想,如果曹老三有什麼企圖,就遷就他一次,自己已經十多年沒有做女人了,給曹老三一次也不為過。

可是曹老三並沒有得寸進尺,他沒有找任何藉口到她們家的樓上來。只是默默地幫她挑水、劈柴、搬重東西等。幹完了,也不說什麼,好像這就應該是他乾的似的。後來,何惠芳有重活的時候,自然而然地就喊一聲“老三”,他就來了。

何惠芳的女兒茉莉,是個精怪一樣的女孩。她長著一張橢圓形的鴨蛋臉,白皙的面板像透明果凍一樣,看得見皮下的靜脈。面板白,眼睛就顯得黑,坐在光照不夠的房間裡,人們一進門,先看到的是兩個亮晶晶的玻璃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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