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清兒不會的,清兒最愛孃親了,孃親不要生氣。”
“我的傻清兒,孃親怎麼可能會生你的氣。”袁氏順著她的背,低聲道,“清兒不是要見小相公嗎?他就在前面的久南街那,在一座叫‘方府’的漂亮房子裡,和清兒一樣在學習琴棋書畫。等清兒長大了,自然就能見到他了。”
小小的她對這麼大段話還不能很快的消
化,不過最後一句話她卻聽得清清楚楚。
等她長大了,就能見到自己地小相公了。
喜悅填滿心間,她仰頭看著孃親好看的臉,軟軟道:“孃親,小相公叫什麼名字?”
“他叫方疏。”
方疏。
方疏……
她的相公喚作方疏。
小腦袋一點,她記住了。
“……再後來,我長大了些,孃親允我自己出去買琴,這也是我和方疏的第一次見面——”
不過彼時,他們並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
上好的桐木琴稀有精貴,所以當時的冀湘只有這麼一把桐木琴,獨一無二。
當她的手碰上那把琴的時候,另一隻手也放在了琴上,手指纖長細白,骨節分明,比她的手都還好看。
“老闆,這琴出價多少,我要了!”嫩嫩的聲音,未脫稚氣的俊臉,以及那雙特殊卻異常美麗的淺色眸子,就那樣不經意闖進她的心裡。
她本想對他說這琴是她先看上的,結果在對上少年眼中的熱烈時,她默默收回了手,站在一旁。
付錢時,她注意到他的掌心有顆黑痣。
臨走前,少年好奇地回頭看了她一眼,她愣了,旋即露出一抹笑來,少年的表情突然一變,輕輕嘁了一聲,身後緊跟的家僕擋住了他離去時的背影。
她不明白少年在看見她時會是這種反應,心裡突然就像堵了一塊石頭,憋憋的。
她重新選了張琴,付錢時小聲詢問老闆:“剛才買桐木琴的是哪裡公子?”
老闆笑道:“那個啊,是方家的公子,嗜琴如命,冀湘出了名的音痴。看小姐也是喜樂之人,竟然不識得他?”
“我很少關心這些。”奶媽管她很嚴,她沒機會知道這些訊息。
老闆瞭然,越是富家的小姐家教就越嚴厲,再看向她的時候就多了份討好:“小姐不知,這方家公子年紀不大,卻是早就扔下一句‘今生只娶琴藝高超的女子為妻’這種話,他家本就不錯,是冀湘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你剛才也親眼看見了,長相也是不凡,所以現在冀湘好多未出閣的姑娘都在苦練琴技,爭取以後能夠嫁給他為妻。”說著咂咂嘴,嘆了口氣,“不過估計都沒戲了,誰不知道,現在琴技最好的莫過於仙樂坊的爾柔姑娘了,那琴聲——小姐你是沒聽過,簡直是天宮妙音,讓人恍若身臨其境。”
“這琴我不要了!”她突然沉下臉,收回臺上的錢,深深看了老闆一眼,“飯可以亂吃話卻不可以亂說。他已經有未婚妻了!”
是了,他已經有未婚妻了,就是她,蘇家的小姐,蘇寅清。
頭一回,她領會到了什麼叫做嫉妒,什麼叫做吃醋。
就因為琴坊老闆說的話,自那日回來後,她練琴的熱情便高了十倍,若說以前她還因琴絃傷手而不想練琴,那麼現在,即便滿手傷痕,皮破血出,她也不會叫痛一聲。
因為她要超過爾柔,成為琴技最好的人,然後嫁給方疏。
那個她第一眼,就已經把心送出去的少年。
轉眼,她已經十四歲了,再過一年便可及笈,這就意味著,她可以嫁人了。
那一年,冀湘舉辦琴藝大賽,她參加了,並毫無懸念地摘得桂冠。
可惜,他並沒有來。
後來有人說,他去了仙樂坊找爾柔。
而那一次比賽,爾柔確實沒有參加。
滿心歡喜頃刻變成不甘和傷心。
她砸了琴,碎片傷到了手,她就那樣抱著膝蓋坐在冰冷的地上,鮮血順著指尖低落在白色的繡鞋上,染紅了銀色的暗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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