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得親切,道:“她是你的親人?”
明吉搖頭,“她是外鄉人,無意流落到谷裡來的,谷主見她手巧,就把養蠶之法傳了她。唉,谷主為這事整整搜了三天,可惜叫那小子給跑了!”
“嫌犯叫什麼名字?”
明吉咬住了唇,道:“若叫我抓到他,非揍死他不可!不過這是我們自家的事,紫先生是谷主和無咎叔的朋友,你們就安心做客吧!”
朱弦絕(2)
螢火瞥了他一眼,心想這小子倒有主見,也不勉強,把馬車牽到一處水草肥美的湖泊邊,解開轡頭放任馬兒撒蹄遊走。
明吉隨後帶了他走過高低起伏的幾個土坡,而後穿過一片矮松林,視野突然開闊。一色媚綠的萱草依附在綿延的山坡上,伴著櫻花樹下秩序井然的幾十戶木屋,一派悠然的桃源景象。閒適的馬兒甩著尾巴啃草,放養的小黑豬肆意地在田間暢遊。螢火望向前方,紫顏一行人已經走到一座氣勢宏偉的木屋前。
迎面走近幾個長者,簇擁著一位灰白頭髮的青年,正是皓月谷谷主承天。
他從萬水千山中走來,山水就是他永世不老的容顏。長生仔細端詳,見他一襲絳色細葛袍子貼身穿著,襯出舉手投足的風流意態。又因滿頭灰白的長髮,使得文氣的面容不笑時略帶了威嚴。如果這世外之地是一碧如泓的翡翠,承天就是翠玉里包裹著的那一絲紅翡,靜謐地散發光芒。
“我到底還是老了。”他撫著一縷白髮對紫顏感嘆。象牙色的肌膚熠熠閃亮,那是青春獨有的標記,可是伸出手來,赫然是崎嶇縱橫的經脈。
“這幾年谷主太過操勞了罷。”紫顏嘆了口氣,為他修改的只有那張容顏,歲月依舊是不饒人的。
“哈哈,有這張臉就夠了,我可不是來為難先生的。”承天放聲大笑,親熱地攬住紫顏的肩,拍了兩下又趨上前緊緊抱了抱,鬆手笑道,“先生給的方子太繁瑣,懶得叫她們侍弄,除了麵皮外其他老了也是自然。日夜盼著先生,想不到今日來了!那些朱弦用完了麼?”
紫顏道:“好東西總是用得快。”
承天點頭,惋惜道:“先生來遲一步,朱弦叫人給盜走了。”
他說話風生水暖,長生恍神間已到了室內。碧玉雙螭杯裡蘭舌茶輕緩浮沉,這種不存於任何典籍中的茶葉,有冷冷沁人的香氣。長生放下杯盞,鼻尖一抹揮不去的餘味,誘得他又端起杯抿了一口。
直入肺腑的清新,令他耳目一爽,這才重新聽見承天和紫顏的對話。
“今春本收了九兩二錢朱弦,先生也知道,皓月谷值錢的物事就這一件,拿出去換些銀兩維持二百多號人的生活,著實不易。”承天說話的口氣像個當鋪的老闆,要和紫顏討價還價。長生聽了暗暗偷笑,在這與世隔絕之地還擺脫不了計較分毫,人想在世間生存註定要為身外事所累。
紫顏微笑不語,承天的話進了他耳中自有別樣涵義。朱弦在市面上一兩千金,谷裡物產豐富,自給自足並無問題。只是包括承天在內的谷主、長老等人有諸多奢侈愛好,就不是小小九兩二錢的絲線可以滿足的了。
他移目望向杯下的紫檀半月桌,桌面鑲了一塊光滑的瑪瑙,正看瑩白如玉,側看殷紅如血,乃是上品的夾胎瑪瑙。再看過去,木屋內陳設無不雅緻精巧,連乍看平平無奇的剔牙杖兒亦是象牙打造,殊為不凡。也許,人在擁有了一件舉世奇珍後,理所當然要求更多。
可惜今次來得不巧,谷裡已沒有朱弦可以交換紫顏的寶貝。
“既然來了,這方五色石硯還是送給谷主,本想……”紫顏說了一半,心想自己竟也俗了,淡然微笑著遞上。
承天推辭了兩句,拗不過紫顏的盛情,收下了硯臺。這時螢火走進屋裡,見到紫顏的失望之色,低聲問過長生。無咎在旁插嘴道:“谷主,現下那小賊未必逃出谷去,不如……”承天瞪他一眼,招呼紫顏道:“先生遠道而來一定累了,今日我做東,諸位飽食一頓後再做安排如何?”
紫顏點頭應了,叫長生拿了行李,隨無咎到客房裡歇下。
掩上門,一行四人圍坐桌旁,側側立即說道:“我看,谷主有心隱瞞什麼。”螢火忙把從明吉那裡聽來的話說了。長生急道:“抓到兇手不就能找到朱弦?”他想不通如此簡單的事,一個個非要像猜啞謎似的不說透。
紫顏道:“這裡兩百多人世代居住,彼此沾親帶故、恩怨糾纏,我們是外人,不必多管旁人閒事。”側側本有心弄個明白,見紫顏意興闌珊就罷了,舒服地往椅上一靠,捧了茶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