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後空置了三年多。
到瀋陽第五天,他帶她去看這個別墅,裡面差不多已經要長蘑菇,解釋說,這個樓盤開盤的時候,因為和開發商關係很好,對方一再推薦,價格只需要市場的五成,所以就買了,然後喬樵和弟弟上大學的上大學,出國的出國,孩子一走,他和前妻自然就分開住,孤家寡人,房子實在沒有用武之地。
而後語帶欣喜:“你來把裝修搞搞吧,喜歡什麼樣子就什麼樣子。”
周致寒說好。
裝修期間他們在市中心的一套公寓住,等她基本習慣了一下北方的生活,譚衛文在金域食府,筵開四席,將她隆重介紹給譚家一大家子人。
光打招呼就打得周致寒頭暈眼花,但她一直溫言帶笑。
穿香奈兒套裝,花了好幾個小時化一個跟沒化很像,但比沒化當然好看的妝。
跟職場新兵見第一個大客戶一樣誠懇惶恐。
沈慶平是孤兒出身,他沒有任何親戚給她見。
沒有人承襲天生的資格去問,你們什麼時候結婚,讓他們反思一下自己的關係。
但是譚家的人,個個都這樣問,周致寒只好抿嘴,望著譚衛文求助,男人一笑。
哥哥嫂嫂,弟弟弟媳,表姐表姐夫,二姨媽三姑父。
還有一個九十有二的老爺爺,譚衛文的爺爺,已經沒有太清醒的時候,但是見到周致寒居然咪咪笑,飯桌上示意她多吃菜,大家都吃一驚,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最印象深刻是見到譚衛文的前妻,敦敦實實一個女人,慈眉善目,不比男人經熬,她顯老,第一眼,致寒還以為自己見到廣州的任太太,細看容貌其實不像,只是坐在那裡都像一尊佛,悠如自在,手腕上套兩個翡翠鐲子,水清種好,是一等一的貨色,其他穿著頂戴,生花帶翠,熱鬧非凡,但都和品位兩個字沒什麼關係。
她不見得喜歡周致寒,可也不見太明顯的敵意,在周致寒的眼裡,她和其他譚家人親熱融合,不分彼此的姿態難免有一點刻意,但如此不過自衛而已的程度,已經讓致寒很感激。
她真的花所有時間在裝修上,跑建材市場,找設計事務所,親自去督工。
在廣州碧桂園的別墅,也是她去裝修的,請的是南方著名的設計方集美組的第一號設計師,對方大老闆和她相熟,一切以她要求為本,做出來的成品很長一段時間內是碧桂園那一期別墅的標高,很多買主不請自來,看東看西。
但瀋陽不是周致寒的地盤。
連車都不敢自己開,會迷路。
每天打車,跑出去做和裝修有關的林林總總,全情投入。
倘若不如此,周致寒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可以做,想做,願意做。
日日晚上和一個相識沒有超過兩個月的男人廝守,除了和彼此有關的裝修進展,還有什麼可以說。童年往事,還是從前豔史?彼此都不是好物件。
她和他其實陌生到什麼程度………她裝修他的別墅,花到一百七十萬,已經耗盡了自己的現金私蓄,她才去跟譚衛文要錢。
譚衛文好像不認識她一樣,看了周致寒很久。
看得她有點不舒服。
她沒有問男人要錢的習慣,除了沈慶平,但是沈慶平安排得很好,日常她用附屬卡,每個月沈氏集團的財務部門給她存入定額現金作為工資,有大的支出他親自會在場,不需要周致寒操心。
然後譚衛文說:“我給你的那張支票呢。”
他給過一張支票,簽過名字的,數額空白,她可以隨便填,以應付裝修需要的款項。
周致寒完全把這件事忘記了,大概因為他當時給的太輕描淡寫,她又太神不守舍。
霎那間臉紅。
不是錢的問題,是因為立刻就令譚衛文知道,她沒有把他當親人,甚至都不是情人。
她只是萬念俱灰,走投無路時候,抓住比一根稻草結實得多的他救命。
男人轉回頭去看書,什麼都沒有說,第二天陪她去銀行支票轉帳,然後一起去看裝修到大半的房子。
全程牽著她的手。
晚上睡下,把手放在周致寒的臉上,深夜時候她聽到他輕輕的嘆息,像也不知道自己處身何地。
幸好他一輩子似乎都不說我愛你這種肉麻話。
周致寒甚至不敢想他要是說,自己該作何回答。
如果一個人對你說我愛你,而你不能回以我也是的話。
那雙方都是失敗者,在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