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海忙說:“我去叮囑張旺那孩子,和梅子帶嫂子、旺他娘和狗蛋子先抄小路回去。”
後面突然一聲唿哨,不知什麼時候又上來一掛大車,車上坐了幾個精壯的漢子,手中的精鋼刀片在夕陽的餘輝下,閃著寒光。
亂墳崗子滿是墳頭路兩邊長滿刺槐和柏樹,樹林裡漸漸幽暗起來,一陣陣風吹過,颯颯地響,讓人不覺毛骨悚然。
幾個人還在發愣,林子裡也竄出幾個人影,迎面一掛大車擋住了去路,老孫頭定睛一看,正是剛才從自己身邊過去的那掛銅鈴鐺馬拉大車,車上立著的幾個漢子不懷好意地笑著。
回頭看時,後面的大車上也是殺氣騰騰的鬍子,墳地裡和樹林裡的鬍子也獰笑著慢慢圍上來,四面沒有了出路。
那十幾條漢子正是山上的土匪,領頭的是一個斜眼絡腮鬍子,他率先跳下車,直奔小木輪車而來,用刀子劃開糧食袋子,又招呼幾個手下用片刀砍開箱子,一枚枚銀元掉下地來,鬍子們一擁而上。
一土匪高興地說:“嗯,好多的銀元,咱大當家的這回又要過年了。”
斜眼絡腮鬍子說:“各位老闆,這小推和馬車我們都留下了,你們想要命就趕緊腳底下抹油——撒丫子走人,不然的話,就都跟老子們上山。”
張老海眼珠子都急紅了,咬牙說:“你們是幹啥呢,還講不講道理和王法了?大白天的犯搶啊?鄉里鄉親的,這手下怎麼也得留留情吧?”
那十幾個土匪哈哈大笑,收拾車子就要走,老孫頭和張老海衝上去護著車子,哪裡是這幫土匪的對手,被刀背打得眼冒金星。
一個瘦猴樣的土匪從梅子身邊走過,不經意回頭一看,嘴裡的哈拉子都快流出來了,幾個土匪圍著張旺和梅子,斜眼絡腮鬍子滿身酒氣,伸出毛茸茸的大手就去摸梅子的臉。瘦猴則在背後抱住了梅子的胸脯子,被梅子一低頭咬住了右手的兩根手指,疼得瘦猴一跳多高。
張旺拿著一根枯枝,照著幾個土匪就掄,幾個土匪像割韭菜一樣紛紛倒下去。
背後幾聲槍響,老孫頭撲上去護著自己未來的姑爺,中槍倒在血泊之中。
梅子一用力,瘦猴的兩根手指頭掉下地來,疼得瘦猴用左手掄起精鋼刀片,照著梅子劈下去,梅子肩膀上重重捱了一刀,昏倒在地……
張旺從地上拿起來一塊擱放香火的塊石,從背後照著瘦猴砸了下去,瘦猴的腦袋頓時成了五色醬油鋪。
張旺抱起梅子往外就跑,斜眼絡腮鬍子招呼一個禿頂的傢伙,領著三四個鬍子,不緊不慢地在後面跟著,亂墳崗子的盡頭是一座斷崖,沒有別的路可走……
老孫頭身中數槍,還沒有命中要害,掙扎著爬起來去找自己的老婆孩子,斜眼絡腮鬍子過來就是一腳,將老孫頭踢翻在地。
狗蛋衝上來幫他爹,衝著斜眼絡腮鬍子就是一頭,把斜眼絡腮鬍子頂了個趔趄,斜眼絡腮鬍子抬手就是一巴掌,把狗蛋的兩顆大門牙都打了下來。
狗蛋順勢一口咬住了斜眼絡腮鬍子的右手,斜眼絡腮鬍子長牙咧嘴直跺腳。
一個大龍蝦樣的駝背土匪,抬起自己的土槍對著狗蛋就是一槍,老孫頭的頭一脹,腦門子血往上湧,不顧身上有傷,硬生生抄起小推車砸向土匪,被眾鬍子亂刀砍翻在地。
張老海正護著蘭草和自己媳婦往亂墳崗子外頭走,回頭一看後面,兒子和沒有過門的兒媳婦不見了蹤影,十歲的狗蛋成了一個血人,親家公老孫頭也被亂刀砍得血肉模糊。張老海拼了命往回跑,他媳婦也跟著追了上來,斜眼絡腮鬍子看到了,招呼道:“哈哈,沒想到除了一個黃花大閨女,還有一個漂亮娘們兒,今天咱們大掌櫃有份,老子也能開開葷了。小的們,把男的砍了,女的給我捆了帶回山!老子睡過了,弟兄們也嚐嚐鮮。”亂墳崗子裡一陣哇呀呀的嚎叫,幾個土匪拿刀子招呼張老海,另外幾個土匪抓住張老海媳婦,轉眼間捆成了個大粽子扔到了馬車上。
蘭草身子沉,走不動了。可遠遠地親耳聽見閨女和女婿被逼到了懸崖邊上;親眼看著丈夫和兒子慘死,親家公也被土匪砍翻,親家母被活活捉走,自己身子愈加發沉,肚子裡一陣陣攪合,腦袋嗡嗡作響,眼冒金花,一頭暈倒在墳頭邊上的亂草叢中。
4
膠澳,海邊小碼頭。
一個高個子青年跟著幾個年輕人正在碼頭旁邊的圍著看一張告示,告示外面已經圍了裡三層外三層,幾個人根本擠不進去,只能在外邊觀看。
高個子青年個子高大,在人群的腦袋上